天地间一派宁静,只有热风吹过废墟矮墙,发出呜咽声响。

空地之中,地上人影倏然变大,一具躯体跌落在地,蓝色衣襟上血如泉涌,他抽动半晌,随即气绝身亡。

公孙净面上笑意未减,看着那少年,眼神颇堪玩味。

驼帮众人却都看得呆了,方才倒地之人便是坐在公孙净身旁之人,他用一柄短小飞剑便险些贯穿土墙取了关福亮性命,却在一合之间便被那少年取了性命。

场中众人,却只有何远、公孙净等寥寥几人看清了事情发生经过。

当时那蓝衣人飞身跃起直扑少年,电光火石之间,见到少年脸上泛起诡谲笑容,便已心知不对,情急之下,一掌拍在一旁客商身上,便要横移出去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孰料那少年不知何时手上竟擎了一柄锋利短剑,须臾挽出三朵剑花,分刺蓝衣人胸前膻中、关元、期门三穴,同时旁边一道寒光闪过,那蓝衣人握剑的右手已然被削去三指,只剩一根拇指、一根小指。

关福亮与韩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惊骇,他们也算习武之人,但与这两人方才所展露武学来看,实在便与孩童闹剧无异。

何远面色一紧,若是不出人命,让对方将人带走,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如今对方死了一人,看着身份只怕不低,只怕难以善了。

公孙净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地上尸首,笑着对从人群中走出的少年冷笑说道:“辛萍师妹使的好剑法,只是这落雨剑用凝翠匕使将出来,远不是那么回事儿吧?”

“你这狗贼,莫要欺人太甚!”那少年愤恨开声,声音却婉转娇柔,浑不如相貌那般粗鄙,此刻听她说话,自然知道她是易钗而弁。

在她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男子也走了出来,方才斩断蓝衣人手指便是他一旁出手所为。

公孙净摇头一笑,说道:“师妹何苦如此执着?我落雨剑派分崩离析沉沦已久,南北二宗合为一家乃是大势所趋,辛师叔冥顽不灵已然驾鹤西游,小师妹你年纪尚轻,倒是不该如此不识大体。”

“你们南宗藏污纳垢,谁和你们合为一家?不是岳王孙那狗贼使奸计下毒,我爹怎么会败给他?”

“住口!”听对方辱及恩师,公孙净赫然暴怒,一直笑意盈盈的脸上泛起怒容,暴喝说道:“不是看在同门份上,单是你辱及恩师,我就要取了你的性命!你且乖乖交出剑谱,我会代你向恩师求情,不但饶你一条性命,将来我落雨剑派江湖显赫,少不了也分你一份好处!”

“你们害我爹爹,擒我娘亲,让我与你们同流合污,简直痴心妄想!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少女辛萍大声嘶吼,十几日下来早已干渴难耐,喊了几声,嗓音已然沙哑起来。

“萍师妹,你快走,我拦着他们!”那浓眉大眼青年上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低声说道:“尽快找到大师兄,求他为师父报仇!”

“五师兄,我不走!奸贼人多势众,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里!今天要生便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跟他们拼了!”少女性子刚烈,她心里也明白,如果真能拼得过,二人又何苦逃难至此?

落雨剑派创派不过百余年,到了父亲上一辈兄弟分家,至今已有四十余年。父亲辛万里继承北宗剑法,十余年来潜心钻研,武功已是大成。

只是南宗宗主岳王孙天赋也自不弱,更是趋炎附势、擅长经营,十几年来招兵买马扩大实力,便要一统南北二宗,因父亲不肯屈从其下,就暗中使人下毒,后又组织门人夜袭北宗,致使父亲落败身死,自己与五师兄蒋子锐连夜逃亡,才有今日之难。

“若是大师兄还在……”辛萍心中对大师兄面容已然毫无印象,只是总听父母提起,说他天资聪颖,内功剑法都是一学就会,更能触类旁通,事半功倍,每每都用大师兄来教育自己与师兄弟们。

不及她多想,那几名青年已擎了宝剑过来,将二人围在当中。

辛萍怒极反笑,“以多胜少,南宗倒是越发出息了,岳王孙教的好徒弟!”

公孙净朗声长笑,不屑说道:“小师妹何必出言激我?就算不以多胜少,你二人又能接我几招?这一路下来你滑不留手,不围着你若再被你跑了怎么办?”

他看着辛萍身前蒋子锐笑道:“辛师叔自负武功,却教出来这么一帮废物徒弟!但凡你们争点气,也不至于让我连个对手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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