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双信的家,在一排密集拥挤的砖瓦筒子楼里。

面积挺宽阔,将近七十来平,里里外外收得干干净净,偏偏看不出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对于一个只有抽烟喝酒嗜好的公差老头儿来说,领着稍稍高过底层差员的工资,住这么阔的房屋,未免稍显奢侈。

张野随楼双信步入屋内,眼神收敛,不曾四处打探。待师傅让他去沙发坐下,张野才安分端坐着,抬起眼认真环望着客厅。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块装裱着黑白人像照片的相框。

张野愣住,仔细观察。

照片上那人是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眉眼柔和,神情让张野想起那句“水是眼波横”的诗。

视线再往下,摆着相框的小桌台下方放置一尊手掌大小的铜香炉,炉壁已然生锈,炉子里头积满香灰,插满长短不一烧到一半的紫色线香。

香炉前,摆着一盘剥好的晶莹剔透的粉色西柚,旁边搁着盘白黄相间的桂花糕。

仔细一看,香炉后放着一尊牌位,上面刻着:

【爱妻陈淑桦之位】

张野了然。这是师傅的妻子吧?只是看照片上的模样和师傅如今的模样相比显得很是年轻;恐怕师傅已成鳏夫多年了。

正想着,楼双信从屋里头提出一铜边铆钉打制的沉重木箱放在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他熟练打开木箱锁头,掀开盖子。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箱空白黄纸,一排排尚未开封的抽血针头,以及摆放得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葫芦针筒;角落缝隙处还插着几只塑料笔管中空的毛笔,看起来颇为神秘。

“来,好久没有用毛笔写咒了;你就坐着,不用做什么。”

楼双信抽出一只抽血针头,拔出一只塑料笔管,将二者连接后,火速将针头拆封、轻轻扎进自己肘关节的曲池穴;只一刹那,迅即将针头取出。

塑料笔管里,已然有一滴血滚落至下方底部濡湿软毛,毛笔笔尖登时微微变红。

张野眼睁大,嘴微张,无比惊奇。楼双信瞥了眼张野,摇摇头笑道:

“不必惊奇。关天眼么,就是需要这样子。之后你要是给老百姓除妖魂了做好事了,人家也会这么和你要点血涂抹在符咒上给你上香供奉,这样子你才能有香火。通神行者么,想要提升神通的境界,就是得靠这样一点一点才能做上来的。”

楼双信抽出一张黄纸,又快速两只手掌一搓,调出一面符咒的全息投影落在黄纸上,对照着临摹一笔一画用心画着。张野也安安静静,屏息凝神。

片刻后,楼双信放下毛笔,举起符咒,轻轻贴到张野额头上;张野坐得笔直,不敢挪动,大气不敢喘一下。

“行,你就这样坐个三五分钟,等符咒上的血痕彻底淡化,这天眼就算关了。以后天眼关开与否,就都在你一念之间;要是身体虚弱生病时,确定附近无妖魂的话,便把这天眼关了,免得消耗身体精气。”

张野谨慎点点头,楼双信见张野这副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做什么这么拘谨嘛,你也可以说说话、动一动,只要别让符咒掉下来就成。怎么样,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想说的?”

边说着,楼双信边去把那碗打包的羊肉泡馍拎到客厅桌上,打开趁热喝了一大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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