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帝之所以能够从坐稳皇位,便是平衡好了刘氏宗亲和朝堂臣子势力。”

“如今,汉家江山虽没了权臣势力,但是随着姑母坐上皇太后位置后,大肆提拔外戚势力,以及馆陶公主刘嫖收受金银珠宝,推荐所谓的贤者进入朝堂,取代了原本的权臣势力。”

“如今天下的诸侯王们,在经过七国之乱后,势力大不如前。”

“如果陛下只是实施推恩令,保留诸侯王们的政治权力,尚且能达到平衡,可若是连……”

听着奉常窦彭祖的话语,天子启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也逐渐平复。

治国,从来都是一件大事。

即便是像汉文帝这样有名的皇帝,在登基之初都面临着非常棘手的问题。

国家财力严重不足,人民生活还相当困顿,造成这种贫困的状况,是由于“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农民遭受残酷剥削,奢侈之风在上层日益严重。

为了解决这种困境,先帝下令列侯回到各国,又进行礼制改革,减免租赋,减轻徭役。

放弃铸币权,放弃盐铁专营,放弃山泽禁令,买卖官职,允许罪犯买爵赎罪。

允许诸侯国不向朝廷纳贡。

政策正确与否暂且不论,但至少使得汉室江山恢复稳定,不再似之前那般风雨飘摇。

“先帝在位时,难道不知一些政策对百姓不好吗?”

“以臣之间,他是知晓的。”

“为了汉室江山的稳固,他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

正在思考间,窦彭祖的声音传进耳中,将刘荣的心神拉了回来。

再仔细琢磨了一下窦彭祖的话语,刘荣原本还平静的脸上,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父皇。”

“诸侯王被削弱之后,那么汉家江山就只剩下外戚势力了。”

“儿臣听说,这些外戚势力,大都是来自皇祖母和馆陶姑母,除此之外,大都是一些先帝在位时的老臣。”

“我汉家建立以来,以仁孝治国,若是父皇贸贸然动手,定会引来皇祖母的不满……”

刘荣的话语说的很明白。

——纯粹实施《推恩令》就好,要是再加上一些有的没的,那就会对朝纲造成影响。

到时候,没有了刘氏宗亲们作为支撑点,朝堂上双方失去平衡,外戚势力们就会反扑……

如此大好良机,哪怕窦太后,馆陶公主刘嫖不作为,可是其他的臣子们呢,又怎么会忍住冲动不安插自己的人呢?

很显然,天子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或者说早就意识到了,但却一直在逃避问题。

此时,问题被窦彭祖和刘荣直接摆在明面上,天子启再怎么也不愿意也只能想办法解决。

只是最后残留的面子问题,还是让天子启嘴硬的说了一句,“只要把太学的学子们派到各诸侯国关键的位置上,不会生乱的……”

“至于母后和阿姐,也并非完全就是一条心……”

听闻此言,刘荣明显感觉自家老爹死鸭子嘴硬,但是马上就要改变思维了。

略微思考了下,这才站起身,朝着天子启躬身行礼。

“儿臣斗胆说一句。”

“父皇与奉常从是否违背大汉礼制,到平衡双方势力,是否会影响汉室江山稳固,最终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削弱诸侯王后,大汉各地空出来的官员职位,该如何填充?”

“本质上就是缺少人才。

“两位的争论在于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拔出朝廷想要的人才,是这样对吧?”

此言一出,天子启神色一愣,抿了抿嘴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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