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殿内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以致每个人的脾气都来到临界点,稍一有火花出现,就瞬间可能引爆,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太子与刘大人为了今天应该守在长和宫内隐忍不发?或是该依皇上所嘱,出面主持一应政务?二人有了激烈争执。

随后为了分析眼下情势,分析太子到底有没有隐忍的空间?太子妃与圣女之间又有了言语上的摩擦。

眼看太子妃与圣女就要有一番唇枪舌战。

刘大人与怀忠二话不说,马上倒向太子妃一边,想要出声教训圣女,但却被太子妃拦了下来。

太子的表情有些让人摸不透。像是不想为没有拐弯抹角的言语误会去调停;又像是想再听下去,看看谁有理?所以并未有干涉之意。

太子妃阻止了刘大人等的发言,看了看太子,然后面带微笑,虚心地问圣女:

“那皇上要甚么?”

争执通常包含二个层面;一是面子,另一是里子。

横行霸道的人,经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就是要赢;稍明事理的人则知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先搞清楚自己要争面子或里子?若是要赢面子,就输一点里子;若是要赢里子,那就丢一点面子。

太子妃当然不是霸道之人,甚至为了太子,自己面子里子双输也无所谓;所以,并不急着争一时长短。

当她问:

“秦王要甚么?”

结果圣女回:

“秦王他要甚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要甚么?”

这话说得确实让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但里子却更重要,皇上要甚么?太子能做甚么?若是能因多听一下圣女的看法,而让太子安然度过今天,那眼下这一点面子上的难堪也就值了,于是,太子妃虚心地问:

“那皇上要甚么?”

只见圣女恭谨地答:“臣女以为皇上要和。”

圣女答话时,弯着腰、低着头、神色严谨,没有丝毫飞扬跋扈的样子;看来她刚刚话虽说得难听,但应只是少了修饰,而非刻意挑衅,刘大人与怀忠也稍稍放缓了神色。

太子妃觉得圣女的话有点意思,虽说不该私下揣摩圣意,但确实有些里子,值得更进一步研究,于是看了看太子,见太子没有不豫之色,就“哦……”了一声,示意圣女继续说下去。

圣女接着说:“臣女斗胆猜测皇上心里想着要和多一些。否则不会答应跟鞑靼联姻;也不会答应今天生辰扩大举办;更不会要禁卫军至迎宾馆外控制局面。”

太子妃似乎也有同感,点了点头说:“禁卫军出现在迎宾馆外,表面上看似中立,但其实对燕王的限制比较多,所以无论秦王要甚么,都改变不了迎宾馆外的局势。”

圣女接着说道:“正是。秦王若是要和,燕王只会更孤掌难鸣;秦王若是要战,就算跟燕王联手,在迎宾馆外,也顶多只是跟汉王、禁卫军打平而已。”

太子妃征询圣女:“这么说来主和派岂非已稳赢不输?”

此时,刘大人见太子妃与圣女二人一搭一唱,结论似乎已呼之欲出,为让自己的建议能获采纳,所以也忙接着太子妃的话说道:

“太子妃所言极是,迎宾馆外的情势应可稳住,殿下更可安心在长和宫闭门不出了。”

“不过,臣女还是担心迎宾馆外情况会失控。”圣女转头对刘大人说。

这不禁惹恼了刘大人,他急促地说:“妳如此夹缠不清,一下说迎宾馆外大势已定,一下又说情势会失控,妳意欲何为?”

“臣女只是担心皇上谈和的意志还不坚定,所以在迎宾馆外,目前只是维持秩序,而非要燕王撤兵。”圣女未因刘大人动怒而有所退缩,她语气平静地解释。

太子妃也附和着圣女的话说:“是啊!皇上若确定要谈和,应会把燕王赶回家去,要他莫再生事才对。”

太子妃从刚刚就一直附和圣女,多所隐让,不知打得是甚么主意?难道是想遵从皇上的旨意,让太子的后宫更多样化些?

刘大人一时难以摸清这许多,只能先暂时隐忍下来。

此时只见圣女转向太子问道:“殿下的意志坚定了吗?觉得该战?还是该和?”

太子原本对大家的臆测并无兴趣。他不喜从揣测人心的角度,决定自己未来的行止。

不论迎宾馆外主战的声势大、或是主和的声势大?谁会倒向谁?谁又会背叛谁?会闹到何种程度?都逃不掉一个根本的问题:

那就是若要战,该如何战?若要和,又该如何和?何者对国家整体更有利?

这些问题不理清,只是不断去猜谁跟谁会结盟,自己该如何从中取利?都只是治丝益棼,让问题愈来愈复杂、愈来愈难解。

太子原本只是在依自己的方式,思考难民、战与和的问题,不过,圣女的一句话,却惊醒了他,让他觉得自己恐怕时间不多了。

此时,只听圣女对太子恭谨地说道:

“意志不坚的人永远会输给意志坚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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