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齐缘的父亲将他送到医院时,不知道是因为老人受不了这剧烈的刺激,还是夏日炎热的天气作祟。他没能等到儿子的苏醒,自己却突然捂着胸口陷入了昏迷。

齐缘的父亲也和爷爷一般犯了心脏病,但因为事发在医院中抢救及时,老人终没有重蹈上一辈的覆辙。

“哎,姨夫现在还没醒,六一和老马陪着呢。”

“我爸也是心梗吗?”

“正化验呢,啥病还没定,不过你得有个准备。我刚才听大夫讲,你爸心脏形状不对,像有别的问题。”

表姐的安慰反而让齐缘感觉着更加揪心和无助。

他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前脚爷爷刚去,后手父亲又中了大奖。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顾不得被蛇咬伤的腿,一从病床上翻坐起来,就立刻要求表姐引导自己去看父亲。

急急忙忙后,齐缘很快在县医院的重症病房里见到了陷入深深昏迷,嘴唇紫黑如铁的父亲,以及双眼通红的母亲,望着病重的至亲齐缘心如刀割。

但冷静后,他深知哭和唉声叹气并不解决问题,只有马上做出选择,才能挽救生命。

故而,在与母亲商量后,其家人决定兵分两路,母亲陪护父亲,自己则马上回龟林老家。

一来取银行折子,为父亲后续的治疗续费。二来拿录取通知书,并处理家里的牲畜和菜地,全家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商量好方案,又吞了一些消炎药后,齐缘坐着姐夫的拖拉机离开了现场。因为太行山的山路崎岖不平,起源直到入夜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自家。

当齐缘打开家门时,也终于在门缝里看见了梦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大难临头的起源并没有急着拆看那全家久盼的东西,而是先按照母亲的提示,跑被摞垛下,拿出家中的存折,然后又喂了鸡,并清点了可以立刻变现卖钱的鸡蛋,以及蠽鸟壳的数量,完成一切必要的工作后,他才敢松口气,坐进原本属于爷爷的那只荆条椅中摸索着他大学的通知书,反复翻看。

紫色的通知书封皮精美,可齐缘却因家世的沉重提不起什么兴奋和激动,并又忍不住忆起了那个从城里来送晦气的小白。

经历过这场无妄之灾,齐缘由衷的愤恨那个城里女人,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跑了。况且就算是抓住这个罪魁,警察也是不能治罪的吧。

总之,小白让齐缘产生了一种被茶壶煮饺子的愤火。

然偏偏这个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又唱起了那首抓蜻蜓的童谣来助兴,深切地让齐缘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火上浇油。

儿歌混着蛐蛐叫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带着孩子所特有的天真以及快乐,却仿佛在一遍遍嘲讽齐缘的无能。

齐缘在听过那声音几遍后,除了厌烦,还越发感觉这有鬼。

因为细听中他发现那歌谣不是从隔壁,而是从爷爷的屋子传出来的。童谣里除了蛐蛐声,还夹杂着些京湖和京剧的弹唱音响。

随着那依稀间的京剧,齐缘眉头越皱越紧。齐缘不精通,但但是知道写。因为奇的爷爷与太行山里的许多老人一样,都是忠实的戏迷,把看戏、听戏当做一生中最重要的消息走起来。

齐缘又是和爷爷走得最近的人,自然也耳濡目染,也因为耳濡目染。齐缘还知道,相比于一般的戏迷,他爷爷有大不同的地方,比如爷爷活着时不光喜欢本地的梆子戏和钮情歌,而且还对京戏颇为上心。

老人歇闲的时候会哼唱定军山、沙家浜、四郎探母等名场面。改革开放百花齐放后,老人更是托人买了村里唯一的一支京胡,搞自拉自唱。

大半夜的听见那种声音,这自然让齐缘想起了爷爷。不过,那唱声极其机械而简短,而且是夹杂在童谣间的杂音,明显不是人唱。

故而他感觉这应该是复读机类的机器,在录制声音后又一遍遍重复播播放的动静。齐缘家境不好,但复读机他亲爹还是给买了的。

为了练听力,那机器他用的连按键都磨平了,故而他很能分辨录音与真音的细微区别,在听出很可能是复读机的放送后,齐缘立刻诧异的站起身寻找声音的源头,同时心中困惑于,为何复读机会在夜晚自己启动,放送出这样的歌谣和细文,带着困惑和警惕,齐缘顺声来到他放复读机的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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