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凤凰,又是描金的,这是宫里的碗吧。”
“那是。哎呀,你小心点儿。”
齐小豆听了旁人的夸赞,忍不住嚼了一句舌头。但旋即便又警惕起来,并对来路闭口不谈,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周瑜,让他赶紧开地仙宴以确定这碗到底是古董还是仿造,是官样货还是民窑。
周瑜耐不住前妻催促,便先以毛刷清理了那只古董。又把半碗鉴古汤倒进了那只锃光瓦亮的海碗之中,找来一根竹块反复搅拌。搅拌的过程中,鉴古汤中的胡椒、青菜、姜黄香味儿渐渐飘散。香味儿里,周瑜则不忘告诉齐缘。
“这古董之物,一旦作假,则必留破绽。大抵遵循个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规律。所以假品多留残次杂质在其中。只要有杂质,咱们这碗鉴古汤里边儿的物料就会和那些杂质发生反应,呈现变化出不一样的色泽。进而根据色泽的变化规律来考证作假的手段。”
“就好像齐振海当年海寿碗里的菜羹遇见铅毒会变黑。但现代的仿制手法变高级了,这帝仙宴还能奏效吗?”
“所以帝仙宴只能是个奇招诡宴,永远不能当饭吃。这类偏门,偶尔用一两次还行,多用了难免让人知道,到时候非但不灵,反而更容易上当。”“
切,你就是没有进取心,你要是听我的,靠这本事倒腾古董,咱俩早发了,也犯不着离婚。”
在齐小豆数落周瑜的时候,周瑜手头的搅拌也默默停下来。这个时候,周瑜的脸色变得特别怪,既不像喜,也不似悲。
“鉴完了吗?”
周瑜点了点头。齐缘注意到他额头上开始出细密的汗珠子。
“你别卖关子,真的假的?”
“真的!”
“成了。”
“哎呀,怎么赌对了呀?老姑,我就说我没看走眼吧。龙哥那边也有。”
“但,只有一半是真的。”
“一半?”
“什么叫一半是真的。”
“你们来看碗底。凤凰周遭的白瓷透过鉴古汤后发黄,还有如牛毛样的纹理,说明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碗壁透过鉴古汤的白瓷颜色却陡然发白,又说明年代比碗底的瓷胎心晚。”
“同一只碗。碗底和碗壁怎么可能差着年代?”
“哎,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这碗鉴古汤啊!开始由青变红了,说明这碗壁里含做旧用的烧碱残留,碱和我加入汤中的姜黄沫子发生反应,所以汤才会变红,小豆啊!这碗是古碗的底子加现代的碗身粘合的,俗称人头鬼面。骗你的人下了大功夫,那些描金的边框根本不是什么金贵的装饰,而是为了掩盖拼接纹身的交接点而故意搞的,你栽了。”
“不不不,不可能。”齐小豆听完周瑜的话,浑身抖如筛糠,段飞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挨了枪子儿一般。在短暂的神经错乱后,齐小豆如雪崩般哭了起来。
那样子梨花带雨,惊得连守门的贯昶都跑到屋里张望问询,“哎呀,周瑜啊,你得救我呀。这古董我已经给龙哥定出去了。龙哥你记得吧?琉璃场大拿,他要是发觉我倒给他一个半假的货,我就完了呀!”
“我还能怎么帮你啊?要不你带着糯米回来躲几天。”
“我,我不要在这个穷地方,我不要看见那个糟老头子。”
虽然齐缘很不待见齐小豆,但看着周瑜为这女人操心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于是,在齐小豆手足无措、记忆失常的时候,他挺想站出来为周瑜说几句合适的话。
可谁知也在这一时,那位瘫坐在地上已如个死人般的段飞突然昂头开口,用极其恳切的口气向周瑜讲道。
“姑父,只要您愿意!您能救我和老姑的命。只要您愿意把宴神图拿出来,我们都能活,还能狠狠赚一笔。”
“不可能。”
周瑜一听得那三个字面色瞬间变得蜡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一片猛于寒风的树叶。
今日之前,宴神图三个字齐缘从未听过,不过通过屋里人的表情和反应,齐缘大概猜测出这东西极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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