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从平步桥下穿过,明亮的花灯点亮了黑夜中暗沉的河流。

楚泠看到那熟悉的桥,身后的那些人也没有追来,终于放下心来。

“安全了,我要回家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们别再被骗了。”楚泠想了想,还是给两人出个主意,“你们也别乞讨了,找户人家做工吧,总有地方招打杂的,不用卖身为奴。”

楚泠自认为她这个主意很好,看两人手脚健全,也不像有重大疾病的样子,做点苦工也总比在大街上乞讨好,当然,要是她们就是喜欢乞讨她也没有办法,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善心了。

哪知听了她的话后,年纪稍大的乞丐拉着另一个乞丐跪了下来,“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俩无以为报,我们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小姐。”

楚泠被两人快速的动作一惊,连忙将人拉了起来,只是她到底才八岁,也没有天生神力,见不能将两人拉起来,她蹲下劝两人道,“你们快起来吧,不然我只能跪下了。”

说着就要跪下,这招果然管用,两人不情愿地起来了。

“我家暂时不招人,你们长得也清秀机灵,会有不少人家招你们的。”楚泠劝道。

“小姐救了小菱两次,我们不要工钱,只求能在小姐身边照顾,报答小姐恩情。”自称小菱的女孩生怕楚泠再拒绝,告诉了楚泠她们姐妹俩的悲惨身世。

她们本是云州城外白家村的人,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一家人在从云州城回村的路上遭遇了强盗打劫,父母亲为了保护姐妹两人,被强盗残忍杀死。

两人好不容易逃回云州城报官,哪料云州城太守是非不分,不但不受理两人的冤屈,还将她们赶出了城。

她们在世上也没有亲人了,就一路北上流浪到了京城,到京城第一年那个冬天,要不是楚泠施舍了铜钱,还及时发现她生病了,她可能撑不过那个冬天。

现在楚泠又一次救了她们,不然她们绝对会成为最下贱的妓子的,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我和姐姐无处可去,跟在小姐身边不只是报恩,也是想谋个好去处。”

小菱和楚泠同岁,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看着很是瘦小,那双明亮的眼睛镶嵌在她瘦削的小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楚泠听了小菱的话,心里无比纠结,凭两人的长相和身世,以后绝对也是剧情中有姓名的人,她救下她们,会不会破坏了剧情。

如果让她们继续在街上乞讨,会不会才是剧情的正确发展。

楚泠狠下心,转身离开,“我也只是个不被承认身份的外室女,我帮不了你们,我要回家了,不要跟着我。”

小菱想不通,明明她都见着恩人小姐听到她的身世后满目怜惜,转眼怎么又狠心地拒绝了她们。

看着楚泠快步离去的背影,身为姐姐的白芨扯了扯一直盯着楚泠背影的白菱,安慰道:“小菱,别看了,我们得重新找地方,之前的破屋是不能再回去了。”

白芨在城外找到一间破屋,作为两人的休息场所,好心收留了一个跛脚的乞丐,没想到他转头就将两人给卖给了妓院。

现在不确定那个跛脚乞丐还在不在,那个破屋是不能回去了。

她们姐妹俩都不满十岁,又长期饥一顿饱一顿,不是那个跛脚乞丐的对手,若是再将她们卖了,可不会再那么好运碰上人救她们。

白芨摸了摸白菱的头,劝她别再看了,她们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菱却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楚泠离开的方向走。

“姐姐,我不想再睡在茅草和碎棉布上了,为什么不能搏一把呢?”

“小菱,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白芨拍开白菱的手,想让她冷静一点,她们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等她再大点,可以做工养活两人的。

“我们年纪太小了,也什么都不会,除非卖身为奴,不然没人家会要我们的。”白菱继续道,“既然都是为奴为婢,为什么不找个好主人呢?”

白芨被白菱的话说动,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跟着她循着楚泠离开的方向找去。

她们远远地看见楚泠在平步桥上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面善的老嬷嬷就一脸担忧地拉住她,检查她是否受伤。

她们站在远处,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很快老嬷嬷就牵着楚泠跨过平步桥,向城西而去。

白芨和白菱连忙跟上,只追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外,两人依偎着,盼着早起的仆人能发现她们,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两个不要工钱的奴婢。

屋外的两姐妹感受着夜晚的寒冷,屋内的楚泠则独自面对着她娘云依的怒火。

一个酒罐子擦过她的额头,砸在地面,澄亮的酒液洒了满地,“又滚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存心气我是吧?”

楚泠不敢说话,这会儿说什么都不管用,只会让她娘云依找到由头继续骂她,这八年来,她早将她娘的性子摸清了。

正常的时候挺正常,但一旦她那便宜爹南平侯做让她伤心的事了,云依就会将伤心化作对她的怒火,她都习惯了,默不作声低下头,等她娘发完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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