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百块钱的糊涂冤案,安心和大姑两个人,每天四目相对,无话可说又生硬地找一些话来说,缓解尴尬。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要命的折磨。
其实,她和大姑都想用自己的方式,打破立在两个人中间的那道无形的墙——她想说:我没拿,老天作证!大姑想说:你没拿,谁拿的?——两个人,似乎又都打不开适合的话头。
她不再讨厌喝粥。和大姑漠然的神情比,粥,喝下去暖胃温腹,舒服!她也不再讨厌春秋冬隔一晚洗一次澡。虽然大姑不再硬性规定,但是她觉得,无人管束的自由,同样折磨人。
此时,她就像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孩,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哪里走。
蜗牛驮着如水的时光又走过一个星期,她快撑不下去了。
往常睡前,都要关上门听一会音乐;声音稍微,大姑必会敲门提醒:录音机是学英语用的,不是听歌……
今晚是周末,她虚掩着门,故意把《独自去偷欢》音量调高并循环,吸引大姑过来和自己对话。
她知道快节奏会让大姑恼火,训斥自己。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强烈的节奏可以掩盖一些恐惧,给自己面对大姑的勇气,把自己的冤情和大姑说清楚。至于大姑信不信先不管,让大姑知道自己是冤枉的,才重要。
循环了几遍,大姑恼怒的脚步声还没传来,她感到奇怪,屏息细听,是大姑的呻吟。她赶紧关掉音乐跑出去,见大姑半倒在厨房门口,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
……
医生说是急性低血压引起的晕厥,除了摔倒时磕伤了膝盖,其它没什么大碍,回家吃药就可以。又问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
姐看了看安心,说:“好像……有,但这是个误会!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爱怀疑这个,猜疑那个……”
医生面无表情地背书:“无论高血压或低血压,对老年人都不好!以后别让她太激动,不然……”
医生的话几乎让她窒息:大姑怀疑我“偷”钱,我不承认。所以大姑气倒了!万一她气出个好歹……自己以后还能依靠谁?
早知这样,当初听从李沫的建议,把他给的钱“还”给大姑,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可当时想的是,我的清白不容玷污!被污名是天大的事,就是不肯低头。
小伊说:现在再向李沫要钱,也实在张不开口。
“只能跟爹要了!”
小伊说:半个月前,爹在信里说给你三百块钱学费。大姑说不要,爹就没寄来。此时假借大姑钱紧之名借三百,以后加倍返还,抠门爹应该能给吧?
“希望爹能借给我!如果快点寄来的话,五天就能收到。收到后,我把钱放到大姑容易发现的地方,她找到钱,就不再生气。我也可洗去冤屈了!”
小伊说:这么做虽然憋屈,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再忍一年,高中毕业就出去工作,挣够一千块钱还给爹,这样就两厢不欠了!”
她立马给爹写求救信,所有语句都是用乞求的腔调,求爹以最快的速度寄三百块钱过来,没说用处,只说十万火急,说等自己以后上班挣到钱,一定加倍孝敬!
又在信纸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女孩双手合十、跪地请求的图画,希望爹能明白自己急切的心情。
写好信,她仍是心急如焚:爹一年写来一封或两封信,上一封半个月前才收到,下一封可能要等到年底或明年。再有,万一爹在江南居所不定,信没收到,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又给大哥和大姐各写一封,各借三百块;信中同样是乞求的语气,许诺若能解燃眉之急,等自己上班挣到钱,第一时间连本带利偿还……
信寄出后,她抹一把额头的汗珠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生死面前,还得向无情的家人求助。至于颜面,一时也顾不上了!高中毕业就去挣钱、还钱,往后的日子就不会这样煎熬了!
又趁着大姑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去大姑屋里,跪在佛龛前发誓:我从来没有偷拿一毛钱,请佛祖明察!如果佛祖没空管这等闲事,那就保佑我顺利借到钱!
又请求佛祖保佑大姑健康,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