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陆,水仙国与宝玉国边境交界的蟠龙山中,在茫茫大山深处,有一处僻静的小山村,王庄村,家家户户都姓王,居于丰饶的大山中,男人以打猎,采矿为业,女人以缝制皮草衣物为业,在两国边境的罗雀县城,以兽肉矿物,皮草衣物换些生活物资,银两。
闲静日子倒也不错。
不过近来两国起了些矛盾,边境冲突不断,罗雀城也关闭了贸易,不过,对于山间居民们来说,倒像是放了假,男人钓鱼,堆土烧瓦垒新屋,女人相夫教子,为即将到来的深冬,织暖新衣,日子依旧闲适,无忧无虑。
王庄村外矗立着一座高二百丈的宝塔,周身都用黑砖砌成,共五十层,每一层都有神魔鬼怪的浮雕,凶态毕露,让人不寒而栗。
塔尖上有四座八丈高的凶恶的暗黑色妖像,深沉如墨,唯独头颅是如鲜血般,殷红色的,各执法宝,怒视乾坤。
整座黑塔萦绕着一股诡异而肃穆的气息,让村民们恐惧中带着深切的敬意。
老人们对这座诡谲的塔指指点点,说此塔是万分凶险之物,孩童们也不敢在邪祟的塔下玩耍,整村子的人对此塔是敬而远之。
这座塔不是本村人修建的,而是外来之物,是由五年前一位叫李靖和他儿子李云霄带来的,两人是外乡人,据那李靖说,两人是逃荒来的,家园焚化于战火中,村长王铁汉心地善良,便让两人住在村子里,那高大的黑塔也是神奇,李靖大喝一声,那塔便骤然缩小,竟然能藏于衣袖中。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父亲清塔还未归来……怕是……”
李云霄焦急不已,面色红胀,在偌大塔内来回踱步。
此塔名叫“镇元”,历史之悠久,恐天下大儒无人知晓它的来历,历史,建造者等等,或许几个纪元前就已经存在,塔内自有乾坤在,内头面积,比外部大的多,他待的一层,就如大官宅邸一般宏大。
“你的父亲挑战的第十层,被封印的妖兽是碧翠绿幽冥蛛,此物甚毒,恐他要死在这巨毒物上!”
一女子冰冷的声音在塔内回荡,语气一点不带怜惜,反而是对弱者的嘲弄。
“够了!侍塔女,我的父亲一定会安好回来的!”李云霄怒气冲冲的声音同样在塔内回荡。
父亲是塔奴,与镇元塔签订血契,直至清塔至最高一层,方能消除契约,得到自由。
此塔每一层都封印着上古时期的凶邪魔物,越往上,魔物就越强,难以想象,每一层都有祭池,将召唤魔物所需的东西,投入后,就能唤醒魔物,被称为“祭塔”
塔奴必须彻底杀死被召唤的魔物,永远封印魔物,被称为“清塔”,这需要塔奴有极高的境界和定力,否则只能倒下。
父亲曾是沙场悍将,杀敌无数,精忠报国,纵横疆场几十余载,早年拜在铁拳门下,是铁皮三段武夫。
武夫分为练气,铜皮,铁皮,金皮,钢骨,不催,金身,羽化,武仙境界,每个境界有六个阶段,以力量和防御拉开差距。
父亲力气惊人!不过过了那么长时间,真叫人担心。
轰!
一声剧烈的响声打破了李云霄的思绪,李靖从上层的阶梯摔落下来,扬灰带土,第十层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宣告李靖清塔成功!
但是。
李云霄惊慌失措,箭步冲到躺在地面上喘气的父亲身前,李靖伤得不轻,胸膛被贯穿,身中剧毒,连他这般强劲的武夫体魄,也无法抗拒这毒,气若游丝,颤抖的手上捧着一小匣子。
那里面便是第十层的宝物。
“毒液流经全身,你的父亲怕是不行了……”
侍塔女一袭素纱白衣,白肤胜雪,语气轻蔑,在痛苦的李云霄身后飘然落下。
“不!”
他能感受到父亲的生命正在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第十层的宝物是万草续命丹?若你的父亲服下此丹,那么再重的伤,再强盛的毒,都能消弭。”
侍塔女一探手,那小匣子立刻飞到她手上,盒子缓缓打开,只见一道幽绿色的光释出,顿时万草香气弥漫偌大的层级内。
每一层都有稀世宝物,但,都是塔奴用宝贵的生命换取的!
“不,此物甚是宝贵,我需要……把它留给我的霄儿,我一把年纪……”
李靖眼神无光,他实在不想服用这么珍贵的丹药。
李靖年岁七十有五,李云霄也不是他的长子,而是第四子,李靖有两个女儿,一个长子,不过三个孩子都在李靖的携塔逃亡途中,失散了,音讯全无,所以李靖格外疼爱这最小的孩子,而年方十九李云霄区别于其他孩子,相当懂事。
“我年岁大了,当年没有死在战场上,这祭塔的大任,恐怕要交在你的身上了。”
李靖闭着眼,却流过一行泪,琐事繁多,和其他祖宗一样,他还是没有把契约完成,只能把痛苦留给下一代。
李云霄这孩子太年轻,太稚嫩,也没有进入修炼圈,这么繁重带着巨大压迫的任务交与他,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苦痛不堪啊!
“我可以担当此大任,继承我父亲塔奴之事业!”
李云霄拍了拍胸脯,望着年迈的父亲,年轻的他,一直有替代父亲立契成为塔奴的念想,今天他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你!?”
侍塔女也被他这番言语惊吓住,很少有东西能让她这般存在感到吃惊,与塔签订契约,算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是难以想象的负担。
“父亲,你年纪大了,应该把沉重的负担交给我,我长大了,我能完成使命。”
李云霄从侍塔女手中接过匣子,打开匣子,把万草续命丹放在父亲苍老瘦缩的手掌上,用温暖的手,把他冰冷失温的手合上。
“该吃药了,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他语气温和,眼神坚定,接替年迈的父亲成为塔奴,这是自母亲离世以后,他对父亲,唯一能尽的责任,希望老父亲有一个安好,自由的晚年。
“李靖,你真的要你的儿子继任你成为塔奴吗?外头战火连天,他恐怕是你唯一活着的骨肉了。”
连侍塔女这样不冷不热的存在,语气里也透着一股人性之光,李靖本想着在他这代时,能终结契约,但,魔物过于强盛。
“唉,为父无能,不能让你快乐,大儿,二女,三女也流浪天涯!我费劲心力,也无法冲出重围!”父亲捶地埋恨自己。
他穷其一切,也力不能及,霄儿的赤诚可鉴,他仰天长叹,擦干涕泪,然后重重地冲年幼的儿子点头,顺了儿子的心意。
侍塔女说道:“很好,我们去一层的神像处立下鲜血契约,李靖可重得自由,而你将失去自由,背负上难以想象的重担。”
“等等。”
侍塔女轻笑道:“你想反悔,我能理解,这不是你该承受的痛苦。”
“不,我不会反悔,父亲您快服药吧,我等您吃完再走。”
李云霄把目光放在把药丸放在嘴边呆滞住的父亲身上,见他吞下药,伤口不再出血,愈合完成,扶着阶梯站起来时,方才离去。
“儿啊,一切顺……利吧,或许,我一把老骨头,真的该歇歇了。”
服下万草续命丹,他如换新身,全身气脉舒畅,如同年轻五十岁,不过他失落至极,埋恨自己,刚才不该顺了儿子心鲁莽同意的!
侍塔女领着他到地下一层的密室中,区别于偌大的层级,这间密室小的可怜,也黑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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