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宇道:“古时刘备聘请诸葛亮,冒着暴风雪三顾茅庐,得了重感冒差点英年早逝,跟他比起来,我这一餐实在很小菜。”苗湘君道:“你真是这么看的吗?”陈宏宇道:“我很诚实的。”苗湘君道:“怕你以后会失望。”陈宏宇道:“我相信我的眼光。”苗湘君心底有股暖流升起直冲脑门,想到了“士为知己者死”这句古话。
在这金壁辉煌里,面对满桌佳肴,苗湘君虽是勇敢,总不免有些局促。陈宏宇笑道:“不敢吃是吗?”苗湘君脸一红:“怎么会呢?”说罢伸出手去,所谓擒贼先擒王,便要从最麻烦的蟹入手,教他不敢小觑。陈宏宇笑笑,早抓起钳子将一条大蟹腿钳碎,放进她碟里,苗湘君也不客气,剔掉硬壳,嚼起肉来,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她的样子,仿佛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菜肴,她已吃了不知多少年。不就一个五星级,又能教人多害怕呢?
“据说,阳澄湖黄金蟹是胡雪岩的第一桶金。”陈宏宇道。胡雪岩的故事,苗湘君也是清楚的,她笑笑夹起一块白切鸡,问:“这个呢?”陈宏宇轻咳两声,样子一本正经,道:“这个说起来就有一匹布那么长了。”
“广东白切鸡风靡天下,其中极品是化州白切鸡,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其中缘由就不一定为食客所知晓了。化州是广东西南沿海一小城,山青水秀,其本地所产走地鸡,得水土之宜,以本土手法炮制,配以本土秘制油料,皮爽肉滑,味浓,至醇至正,香艳无比。史上轰动一时并流传千古的一个经典,就是唐朝老大李隆基,因爱妃杨玉环情绪低落,跑死多匹驿马运来高州荔枝和化州白切鸡供其品赏,终搏得红颜一笑。一骑红尘妃子笑,世人只道荔枝来,其实化州白切鸡在其中的分量也是很重的,不过是被荔枝的风头掩盖了。广州酒家的化州白切鸡原鸡及配料,每日自化州快车运来,大厨也是来自化州。有相当层次的食客都知道,除了化州本地,广州酒家是天底下化州白切鸡味道最正宗的一家……”
苗湘君早嘎一声笑开了:“我声明一下,我是广州大学毕业的,不是幼儿园的学生。”陈宏宇也是一脸无辜:“我也是怀疑,但我一化州籍的老同学言之凿凿,说这种说法在本地已流行一千几百年。当然,如果要确凿史实,那是考古学家的事。”苗湘君自是不相信的,但这个化州白切鸡真的很香,是她吃过的鸡中最好吃的。
“你名字挺有意思的,贵州和湖南的血统?”陈宏宇问。苗湘君道:“我爷爷是贵州人,奶奶是湖南人。”陈宏宇笑道:“距离很远呵,爷爷奶奶真是很有缘份。”苗湘君也笑了:“奶奶说,他们是在逃荒路上认识的,患难夫妻。”
“哪你这个‘君’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好听的意思。”
“也真是挺好听的,呵呵。”
苗湘君感觉自己的脸特红。这个君嘛,因家里就自己一个孩子,还是女的,又不能多生,爷爷便给取了个“君”字,当男孩养,寄望自己能跟男孩子一样挑家里大梁,一直以来,自己异常坚毅刚强,奶奶都说自己缺少温柔。苗湘君摸摸发烫的脸颊,忽然意识到,怎么自己这会儿常常脸红,不是自己一贯风格呵,难道仅仅是因为红酒的缘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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