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苗湘君说出是第二次加薪,大家都觉着惊奇。梁桂芳道问:“我们家君君会用美人计啦?”一家人哄笑,苗湘君脸上作嗔怒状:“妈!你还好意思说,瞧你生的这女儿,跟漂亮还有遥远距离,走在街上回头率都不及格。”梁桂芳道:“哎哟,谁说的?我们家君君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生。”苗湘君也笑:“不过,也无所谓啦,小女子可是凭智慧打天下滴!”一家人又笑。

苗湘君已经给爷爷和爸倒起酒来。九江双蒸,6元一瓶,便宜,却也醇香。爷爷跟爸喜欢喝点小酒,平时萝卜干豆腐什么的,也都来上那么一小杯,用他们的话说,喝酒能强筋健体。眼下这样的菜肴,这样的氛围,自是要喝两杯。苗湘君一直很愧疚,没法子让爷爷跟爸喝上好一点的酒,好在她终于上班了,在第一次领薪水便买了瓶五粮液回来。国庆节眼看就到了,一定要给爷爷跟爸买瓶茅台,她想。

“爸,妈,这晚饭做好了你们就先吃,不要等我们。”

“没事,饿不着,一家人吃饭香。”

这是妈跟爷爷奶奶的对白,两句话一直说了七年。家离青菜批发市场很远,骑车要一个小时,爸妈早上4点起床,踩着三轮车去进货,拉回到肉菜市场的摊档上,天已蒙蒙亮。待到8点,其中一个回家吃早餐,顺便把一天的菜买好捎回,跟着从家里打包给另一个,到午饭又是一个回去另一个打包,到晚上8点后收档。家里以前吃晚饭多在7点,摆摊后改在了9点。初时,妈几乎天天跟爷爷奶奶这样说:“爸,妈,晚饭做好了你们就先吃,不要等我们,对身体不好。”爷爷奶奶也总是这一句:“没事,饿不着,一家人吃饭香。”苗湘君看见妈偷偷流过好多回眼泪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真的是好香。苗湘君坐在一旁,不停给大家夹菜、倒酒,还给妈和奶奶揉肩膀,忙得不亦乐乎。大家说起她的老板,什么年轻有为体恤下属赞声一片,苗湘君回想起,陈宏宇在办公室里说起未来时会当凌绝顶沙场秋点兵般的气概,及在广州酒家里说起“积极向上健康成长并且孝顺”时的懂事兼温柔体贴,不禁是痴了,菜忘记夹了,酒忘记倒了,肩膀也忘记揉了,手撑着腮帮,眼光光,泛着一脸红晕,柔情似水。

“呵,我们家君君怎么啦?还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也不知过了多少年,苗湘君回过神来,听见奶奶跟妈充满疑惑,脸大红,烫烫的热,装傻扮懵道:“是吗?我以前一直都不温柔吗?是你们一直没有留意吧?”心里头却在格格笑,妈,奶奶,我以前不够温柔,是因为他还没有出现呵。

这一个晚上,躺在床上都快2点了,苗湘君还是眼光光,像一条海鲜般生猛。他实在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生呵。可是,自己跟他,真的会有可能吗?那个幸福的灰姑娘,在人世间真的是存在的吗?苗湘君触摸到自己内心,终于是冰冰的。不过很快又笑了,今天又加了薪水,这总是一大好事,绝对没有理由伤心,她很快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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