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尹漱想着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可以从容退出,开始新的生活了,却在公司门口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她顾不得手上抱着的纸箱,扔在一旁,就拦了车走了。
路上,尹漱心急如焚。
母亲的情况电话里也说得不是很清楚,护工只说今天有个朋友来探望她,朋友走了之后,母亲就陷入了极度的失控,甚至咬伤了前来安抚的医生。
母亲的朋友?据尹漱了解,自从家里翻天覆地之后,几乎没有主动往来的亲朋好友,大家都觉得他们一家晦气,沾了就甩不掉了。
这是哪来的朋友?她完全想不出有这样一号人物。
火急火燎地奔到母亲的病房外,尹漱一身的汗,但她还是不忘掏出眼镜戴上。
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经验,只要医院来电话说母亲又失控了,那么她的眼睛就要遭殃,几次被抓伤之后,只能用眼镜遮掩。
朴素的黑框眼镜盖住了尹漱眼睛的光芒与灵动,她轻轻推开门,母亲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暂时安稳了。
她拉了椅子坐到了病床旁。
牵起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看着母亲依旧紧锁不安的眉头,尹漱沉默地落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无法想象刚才是怎样一番的惊心动魄,母亲又是怎样狼狈地大喊大叫。
她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孟引桢的那番话又撞进她的脑海里,犹豫良久,她终是妥协了,抹了抹脸颊的泪水,小声说:“妈妈,对不起……”
我不该拿你的健康来换我自己的尊严,这完全不值得。
妈妈,真的对不起。
*
翌日,尹漱去医生办公室诚恳地道歉,还买了一小束鲜花和切好的果盘,她知道医生工作忙,这种即食又方便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同样地,所有需要接触母亲的医生和护工,她也一一准备了东西,只希望他们能尽心。
医生告诉她本来这段时间司女士的状态一直不错,哪知来了个朋友就都毁了。
尹漱摸不清这个朋友到底是谁,只能下狠心:“医生,以后来探望我妈妈的人就我爷爷,其余的人还是麻烦你们拦下吧。”
“那你呢?”医生问,有些不解。
“我要出国交换一年,所以……”尹漱有些不好意思,怕医生以为她不孝。
医生:“你放心,我会多加关照的,你就安心在外面读书吧。”
“好,那就麻烦你们,有情况随时打我电话……”尹漱终究没放弃孟引桢替她母亲安排的一切。
她还是输了,但心服口服。
现实的东西就是这么骨感,不得不服。
在病房陪到晚上八点,司女士都没正眼看过尹漱,只是大声地自言自语,或是对着电视里的人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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