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会这么想,抑郁症的人总会觉得自己给别人带来太多负能量,尤其孟引桢是她丈夫,她就会更愧疚,可能真到了一定程度,她会把自己赶走也说不定,不然就是她自己离开。

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个困境?

如果他的主动出击无效,那不如他带着她远走高飞吧?

就算不是永远地离开,也总要让她远离漩涡一段时间。

*

落地北城,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家。

尹漱连耶耶都没怎么理,就早早地洗漱好,吃了药就上床睡觉。

她想了一路,决定尝试着去做一个狠人,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孟引桢送司女士去美国治疗,没问题,都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

至于他想要藏的真相,没关系,藏就藏吧,如果能藏一辈子,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不应该胡思乱想,她已经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了,如果再无理取闹下去,他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这就是抑郁症的威力,从没有真正的痊愈,只有好一阵坏一阵的作弄,尹漱对孟引桢怀有太多愧疚,也就不愿太揪着他的错处不放。

说到底,还是她有错,错在因为那一点点怨恨,怨司梦玉不爱自己就不去看她,是她自己做错了。

如果她真的关心司女士,怎么可能还要通过几封邮件才知道她的去处呢?

是她疏于关心,她根本没资格怪孟引桢,她……

尹漱满脑子的事,像是节假日的高架桥,充满了南来北往的车流,一片混乱拥挤,鸣笛声此起彼伏……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无论如何,孟引桢躺在她身旁,怀抱永远向她敞开。

她伸手抚向他的脸颊,在黑暗中长久地凝视着他深邃的轮廓,心痛不已……

……

深夜,尹漱在衣帽间找着东西。

她记得那次在纽约开的药被她藏在一个包里了,只是包实在太多了,她也记不清是哪一个了。

她踮着脚去找,弯着腰去找,一个个排查过去,终于在一个包的夹层里翻到了。

她捏着药盒子,轻手轻脚地下楼倒水吃药。

医嘱是什么早就记不清了,尹漱疯了一样把每种药都来了一片。

吃完,她仿佛获得了一种巨大的名叫暗示的力量,觉得自己好了不少。

她不知怎地沿着岛台缓缓蹲下,紧紧抱着自己,像是迷路的孩子。

如果没有起初的一切,父亲没有跳楼,母亲没疯,她还是她,平淡地当父母的汐汐,一家人和和美美。

她不会遇到孟引桢,孟引桢也还会是那个天之骄子,根本不需要殚精竭虑地考虑那么多的琐事。

果真,她选择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是很自私的想法,直接把孟引桢拖入了不必要的深渊。

尹漱哭得很克制,她更多的是觉得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头颅里刺出来。

……

孟引桢做了一个很乱的梦,梦里的他似乎是溺水了,他努力地向上伸手,却无人拉他一把……

他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旁的人还在不在。

不在。

哪里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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