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迅速把衣服换好,但在要出卧室前,她还是折返到床边,试图把孟引桢喊醒,可又觉得哪有让他帮情敌进行手术签字的道理,未免太荒谬了。

最终尹漱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出了门。

她发消息给孟引桢,解释了前因后果,说自己不出七八点也就能回来了,让他不要担心。

等尹漱到了医院的急救中心,刚问了个开头,护士就了然了,还有些怪她:“他很严重,你来得再晚一点,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尹漱没说什么,跟着护士往床位走,闻樵身边围了一圈的医生,看片子的看片子,看指标的看指标,估计是在会诊,说着尹漱全然听不懂的术语。

但她不禁担心起来,这架势,不会真的……

她下意识拽住了护士的袖子,护士见惯了这些场面,对医生们说:“病人家属来了,可以把手术方案告诉她,然后签字……”

为首的医生走向尹漱,说:“他酒驾伤到了头,综合看下来,需要做个开颅手术……以及他曾经骨折过,甲状腺也有问题,术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我来告诉你,知悉后,就把字签了吧……”

尹漱一听,觉得这手术关系重大,顿时不敢胡乱签字,说:“我只是认识他,确定要我签字吗?他的家人应该在国外……”

“那肯定就是你签,等他家里人过来,人早凉了……”

医生语气严厉,尹漱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闻樵,不再瞻前顾后,说:“那我签吧……”

“好,那你跟我过来,等他醒过来,你得好好说说他,多大的人了,不知道酒驾的危害吗?”

尹漱快步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点头如捣蒜。

她坐在医生对面,听对方一条条分析着,把这场手术的利弊全都给她捋了一遍,确认再三后,尹漱在A4纸的末端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快闻樵要进手术室了,尹漱看着一群人把他推进去,自己并没有围过去,她看清他依旧没醒,脸色惨白,额角凝固着血迹,头发像好几天没洗一样,结了块耷拉在头上。

尹漱本想在手术室外等着,不过刚刚的护士塞给她一堆单子,让她去缴费。

尹漱捏着那一沓纸,理了理,赶紧一个个窗口依次跑过去。

等她忙完,跑回手术室门口,手术中的红灯依旧亮着。

此时此刻,尹漱突然体会到自己的那一个签字有多大的分量。

她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医院里晃眼的白炽灯光以及那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让她很不适。

闭目养神了一会,手机响了,尹漱猜应该是孟引桢的,点开一看,不知为何,回复的并不是她所想的内容。

孟引桢发的是语音:【为什么不喊醒我?】

【汐汐……你有事为什么不能想到我?】

尹漱还没意识到严重性,清了清嗓子,给他拨了个电话,孟引桢很快接起,“汐汐……我去找你……”

“真没什么事,等他出来我也就回家了,你来的话,这像什么样子……”

尹漱口吻放得很轻松。

孟引桢揉了揉眉心,把刚发动起来的车子又熄火,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总是掺进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乔夜薇,一个闻樵,他们每一个似乎都很需要你,而你对他们每一个也都是有求必应,每次都是大半夜就跑出去,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也需要你……”

“我能不能排在第一位?我想排在第一位……”

“你当然是第一位,可是闻樵他出车祸,性命攸关的事,我不好……”

尹漱把语气再放软,她完全理解孟引桢的郁闷心情,“那我现在就回去,反正他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你不要出来了……”

尹漱没挂电话,起身要走,哪知这时手术室里出来一个医生,喊住尹漱,“你不能走,他大出血,接下来的救治措施还要同你商量……”

这话自然也被孟引桢听去了,他不想让尹漱为难,把冒出头的脾气缩回去,说:“你留下吧……”

“我等你回来……”

“好……”尹漱声音小下去,她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是如此关头,她也来不及细想了,就像她来之前所顾虑的一样,如果闻樵是因为她的那番话而出事,那她不做点什么始终会良心不安,虽然她被动承受着闻樵的幼稚所造成的后果,但那毕竟是一条命,她无法选择视而不见。

尹漱有些麻木地坐回椅子上,盯着那手术中的红灯看,迷迷糊糊间支撑不住,便歪着头睡过去了。

睡梦间,尹漱总觉得一股阴森的寒意包裹着她,让她睡得不踏实,直到一阵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将其惊醒。

人群由手术室内鱼贯而出,隐约能听到人说:“站了四个小时,总算给救回来了……”

尹漱并没有动作,她浑身又冷又僵,仿佛意识也被冻住了一样,只呆呆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看。

闻樵在里面已经醒过麻醉了,此时意识虽然微弱但眼睛是睁着的,他吃力地扭头,看见了尹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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