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狗鸭都讲完了,但是我姥姥家养的动物还远远不止这些,他们还养了两匹马,四头猪,一头牛,后来还养过毛驴,养过兔子......
说到这里,我不禁感到,这个世界特别可笑。现在的人,总觉得以前的人特别穷,日子过得特别苦。但是你想想,就说我姥姥家,虽然我姥姥一直也说自己家特别穷、日子过得特别苦,但她当时拥有一处大院子,院子里有狗护院,鸡鸭成群,院子外面还有很多属于她家的地方建着马棚,盖着猪圈,她有农田,有菜地,甚至山头上有她们家的坟圈子,这么一个拥有很多土地、车马齐全的人,却一直说自己是个“穷人”,在我眼中,她简直“富得流油”!如果她是穷人,那现在那些“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年轻人又该叫自己什么呢?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吗?她过着自然和谐、人畜无害的惬意生活,却说自己过着“苦日子”,可她过着的这种生活,在我眼中,怎么那么像现在很多的年轻人一心向往的那种生活呢?
所以“穷与不穷”、“苦与不苦”,也许真的是,“只在人心”。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就我而言,我从未觉得童年的生活是“穷苦”的,也许穷,但由于当时身边的人,人人都穷,所以我不会因为穷而感到伤心难过,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吧。至于苦,我就更没有感觉到了,即使非要说苦,那也只是身体上受了苦而已,而我的心灵却着实一点都未曾感觉到受苦。我在大山之间生活,只觉天地之大,活得昂扬肆溢,那自由自在的感觉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小时候的我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穿的是别人家给的旧衣服就局促不安,更不会因为自己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就自惭形秽,甚至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穿的是什么,因为我总是在昂首看天、低头看路,所以从未想起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我想,痛苦也许都是来源于对比吧,而这种“对比意识”可能来源于人类的“竞争意识”,也就是说,总想要去跟人对比是竞争意识衍化而来的一种产物,就好比,只有当一个小孩自己身穿满身补丁的旧衣服时,而身边的其他小孩都穿着耐克、阿迪,这个穿旧衣服的小孩才可能会感觉到痛苦或者不开心。而从前一直活在大山里的我,似乎还没有“进化”好,所以体内还没有衍生出这种“对比意识”,所以我总是开心地活着。
但人都要长大,总会长大,我也不例外。
......
接着说马的事。
院子里养的动物,前面都介绍过了,鸡狗鸭,而马,是养在院外的。从我姥姥家的大门出来后,右拐走两步,就会走出我姥姥家所在的胡同,走到村子里的“大道”上,在大道对面,正对着我姥姥家南房的位置上的石头房子,就是马的住所,而那里,也是我姥姥家的厕所。
在我姥姥家那个农村,当时的厕所(也就是我们口中的“茅房”),按照现在的叫法,属于“旱厕”(就是地上挖了一个坑,上面盖着板子供人放脚,那个坑就叫“茅坑”,茅坑所在的地方就叫作茅房,还真是房坑配套,坑在哪里,哪里就是厕所)。这种旱厕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一到夏天就会臭气熏天,恨不得还有二里地远就能闻见臭味,但因为家家的厕所都臭,所以也闻不出来到底是谁家的厕所这么臭。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大多数的人家都把厕所盖在院子外面,与自己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以便阻断这股子臭气。但缺点自然也很明显,就是上厕所不太方便,跑出大老远,要是夏天还好,要是冬天,实在是每去一回厕所之前都要先做下思想斗争,进行点心理建设才行。
而且这样的厕所也没有什么门,就算有,也是任谁都可以随手就打开的那种门,毫无安全性、隐私性可言,而且,也不分个男女!好在以前的人,生活虽苦,精神上都挺富足的,没有什么变态,所以大家都会自觉地在上厕所之前,从外面喊一嗓子,“里面有人吗?”,若是比较谨慎的人,怕里面的人没听见,会再喊上一嗓子,“真的没人吗?”,然后再打开门进去上厕所。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农村上厕所也没有那么可怕,毕竟家家都有自己的厕所,所以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到你家的厕所去上厕所,以前也没听过有什么奇怪的人有到别人家参观厕所的癖好,当然了,除非途径此处,半路尿急,这就怪不得人家了,毕竟人有三急嘛,所以即便因为这样,不小心吓到了你,也算情有可原。所以正常情况下,即使有哪个人忘了问,直接开门就走进了厕所,见到了正在蹲坑的你,这个人也大概率是你自己家的人,所以你也不用感到羞耻恐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需给那个人一嗓子,“快出去!”,然后那个人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有的还会回敬你一嗓子,“真是闲人屎尿多!你怎么总在茅坑上!”
而我姥姥他们之所以把茅坑挖在马圈里,或者说,把马棚建在厕所里,我想大抵是出于节约空间的考虑吧,毕竟马圈那么大,光让马住,再单占个地方盖个厕所显得有点不那么经济。所以就苦了我家的马们,总要忍受这股子臭味。马的好脾气,善容忍,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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