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电话,沈瑜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一口气爬上斜坡,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快到王悦家了。

王悦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了,住的仍然是几十年前的瓦房,又低又矮,院墙有一边塌了下去,都没有修。

王悦爷爷走得早,王悦奶奶一个人将儿子抚养长大,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混到大一点常年在工地打工,从小工到大工,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后来又娶了媳妇,生下王悦以后,夫妻俩就一起上了工地,媳妇当小工拧钢筋,王悦爸爸是大工,成天跟混凝土打交道。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临过年夫妻俩为了省钱搭乘回乡的小面包,车开得太快撞在路基上,翻下了桥,车毁人亡,车上总共五个人,没有一个幸存者。

两条人命一瞬间没了,王悦奶奶只收到了几百块钱的埋葬费,身边还有嗷嗷待哺的王悦,这么多年婆孙两人相依为命。

沈瑜走到王悦家门口,门上一把大锁挡住了她的去路。沈瑜奇怪这么晚了,王悦跟她奶奶去哪了?王悦跟她说过她家门前有几亩地,沈瑜看了看地里没有人。

眼看着太阳落山了,一弯浅浅如银勾似的月亮升了起来,天快要黑下来了。沈瑜心里着急,跑了几百米敲响了王悦邻居家的门,邻居大妈告诉沈瑜,王悦奶奶去梁头挖洋芋去了,王悦放学回家在他们家吃了半块饼,就去梁头上找她奶奶了。

大妈说的梁头,就是山顶,沈瑜回家要一直爬到山顶,然后顺着大路再往前走一里路就到了,她去梁头顺路。

沈瑜谢过大妈,加快步子往山顶上走,深秋季节太阳一落山转脸天就黑了,等她一口气爬到山顶天已经黑下来了,田间地头已经看不大清了,只有脚下的路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

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王悦和她奶奶的身影,便扯着嗓子喊王悦,叫了好几声终于朦朦胧胧地听到王悦答应的声音,从声音判断王悦和她奶奶应该在山背后,她循着声音转到山的另一边,借着月光她看到一辆架子车,车装得很满,车辕前面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拼命往前拉,车后边瘦小的个子拼命地往前推。

沈瑜连忙跑下陡峭的马路。

“沈老师。”

沈瑜听到王悦在叫她,她连忙应了一声,扶住了车辕,王奶奶气喘吁吁地说:“沈老师,你咋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沈瑜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悦已经跑到了奶奶跟前:“奶奶,我们学校要关门了,沈老师是来跟你说这事的。”

“啊,学校要关门了,那我家悦悦上不了学了?”王悦奶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肩膀上的绳子松了,车往后退,沈瑜连忙死命拽住了车辕防止车往后继续倒退,幸好这个地方还不太陡,不过将要爬上去的这段路相当陡,要是这样拉肯定上不去。

“奶奶,你别急,王悦上学的事已经解决了,咱们把车拉到平一点的地方我再告诉你。”沈瑜说:“奶奶,我来拉车,咱俩换一下位置。”

王奶奶今年七十六岁的人了,沈瑜喊一声奶奶不差辈,她也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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