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她就看见两个舅舅正用棉槐筐一筐又一筐往出运石头。那是些没用的碎石头,真正的矿石已经被他们挑了出来放到另一堆里。

“小兵”们见沈怜去了没有草的矿石堆处,没有跟过去,开始原地啄来啄去。沈怜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直到大舅扛着筐从里面出来。

“小怜,你来这干什么,这没啥好玩的,去,跟你的鸭子玩去。”

沈怜不听,捡起远处一块石头问:“大舅,怎样知道这块石头里有没有矿呢?”

显然她大舅不愿让她在这周围转悠,怕她被从上面滚落的石头砸到,把她手里的石头拿掉后吓唬她说石头上有虫子碰了会爬到身上长出一群虫子。那时沈怜拿着的那块湿乎乎的石头上碰巧趴着一只长着很多只脚,身上有条白道的马莲虫,沈怜“哇”的大叫一声扔掉了石头。

这招果然有用,她以后再也不捡石头玩了,特别是潮乎乎的石头。

石头上那虫子的阴影和张芸芝吓唬她说耳朵里的脏东西不小心吃进肚子就会变成哑巴一样的阴影一样,都给她造成了不小影响。和后来吃爸爸做的发芽马铃薯做的土豆丝和就着风吃的肥肉一样,都吐了好久并在脑子里形成了一种一想到这两种食物就要呕吐一样的阴影。

只不过前者比后者要好些,在她上了学之后谜底解开就不再感到害怕了,后者,尤其那肥肉,让她人生中至少有十年还记得那种恶心的感觉。比后来看盗版西方恐怖僵尸片产生长达四五年的阴影还要长些。

炎热的夏天刚过,张芸芝就开始为她上学的事准备着了。

她生日小,按乡下学校的规定,要晚一年才能上学,因此她比班上大部分的小朋友要大一岁。

上了学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于那些有关大哥哥的记忆和张老五讲的有关太阳山的事都淡了些。进入新的环境,交了朋友之后,她的生活丰富了起来,她开始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听起来神秘的事。

上了学之后,她开始懂事了,会帮张芸芝做一些家务,从最简单的叠被子和收拾家具开始,慢慢地,又学会了自己洗头发,虽然洗得不干净,但是却让张芸芝感到很欣慰。

次年,06年初夏,继那件事之后,隔三年没有唱戏的莲花村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这次来的叫“春音艺术团”,不是以前的那个“兴德艺术团”。

外面戏团刚到第一天还没有卸东西搭台就开始敲锣打鼓,老远就传来叮叮擦擦的响声,这让住在莲花村最北边的沈怜感到有些烦躁。

不是讨厌那些传统乐器发出的声音,只不过因为声音太大,由老旧喇叭传播出来有一种刺耳的感觉,这对听觉敏感的小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

第二天,戏台搭好,她走出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团没有用莲花村那座存在了一百多年的老戏台,而是在它前面自己又重新搭建了一个。

新的戏台用的都是最先进的设备和器械,前排一排散发明亮刺眼光芒的射灯,整个台面也是由钢筋搭好再铺上一层木板做成的,不仅奈晃承重又好。地面也配置了几盏射灯和两个没有灯芯只有一条缝的箱子,别人问了才知道那是喷雾用的,喷出来跟仙境似的。

还有帘幕,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的,颜色不是特别鲜艳,有那种戏曲独有的复古又浓重的韵味。而且特别干净,上面不会像别的戏团蹭了一个又一个黑点或者刮个不影响大局却不雅观的小洞。

还有音响,以前的音响声音小,上了年纪的老人耳聋总抱怨听不清楚。如今换了大音响,放出的声音非常大,还总是带着刺耳尖锐的杂音,凑近了震得脑瓜子嗡嗡疼,离远了又看不清台上。这让沈怜颇苦恼。

再看戏台后进进出出的人,大部分都成了年轻人,而且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回想上一个戏团里那些笑起来可爱,拿她开玩笑的哥哥姐姐们,如今是一个也看不到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两个戏团。

沈怜不死心,还想确认一下会不会有她以前见过的哥哥姐姐。她想知道这两年他们都去了哪里,她还想看看他们在台上表演。

她不敢上前去问,只好躲在不远处,想借助别人的嘴知道些什么。

终于,村里田妞的妈妈路过戏台后开在侧面的门口时朝里面张望了几眼,拉住了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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