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芝第二次化疗后,身体更是大不如前。刚回来的时候自己还能到处走走,现在去个厕所都十分困难。

她自己被病痛折磨得都没有心力去问老沈,为什么明明吃了药复查过确定病已经好了的自己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市里面的医院也不可靠。

对此,沈兴业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不断安慰她吃了药慢慢就会好的。

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马上从山上刮来的风就开始变凉了。

树上飘下第一片黄叶子的时候,张芸芝已经不能下地了。

总是坐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插着电热毯,不能散发出更多的热,老沈于是就把床移走,重新搭了个土炕出来。这样一来,烧把火满屋能沾点热气,往后天冷的日子张芸芝也少受些罪。

沈怜不懂张芸芝的病为何恶化这么严重,同时她也不信自己凭空听到的那不符合任何理论的声音,一直深信沈兴业的话:张芸芝这次刚做完手术,切除了肿瘤有些副作用,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此时的她更加懂事了,一到放假,她会给张芸芝擦脸热药,端饭端水,洗衣洗菜,收拾屋子……

不久之后,姥姥也来了,看到张芸芝短短两个多月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抱着炕上坐着的张芸芝哭了半天,嘴里不断用农村人的土话骂着:“什么该死的温病鬼,缠上了我姑娘,看我晚上不点火烧死她……”

姥姥对着窗外的空气边哭边骂,骂了好久,直到张芸芝第三遍跟她解释,刚做完手术不久,要养一养才能好。

彼时,她可能预料到自己的情况,在自己妈妈出去问沈兴业时自己也忍不住流泪。

傻子也能猜出来,做完手术应该是恢复的越来越好才对,哪能越来越严重?

之后,姥姥在家里住下来,一起照顾张芸芝。

沈怜放假的时候会发现家里月台窗台上那些奇怪的药又多了起来,听姥姥说是治疗顽疾的偏方。

沈怜发现,沈兴业开始频繁消失,再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张芸芝越发憔悴,原本丰满的身形现在已经快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终于,沈兴业抱着张芸芝去市里第三次化疗回来,张芸芝有了胃口,开始吃东西了。此前她总是肺里憋闷顿痛,咳出血丝来,没有心思吃饭,现在她说自己终于找到点活着的感觉来。

本是一句玩笑话,沈兴业听完跑到后山哭了许久。

马上沈怜到了期末考的时候,沈兴业说家里到处都是偏方药引,他要熬药,姥姥要照顾张芸芝,没有时间管她,以这个为借口支开她让她去舅妈家安心学习。

沈怜答应了,准备好好复习,考完试回来好好陪张芸芝。

期末考结束后那个下午,她飞奔着回到舅妈家整理东西,准备第二天坐车回家。

可是晚上舅舅舅妈无意中说漏嘴的一句话让正吃饭的她顿时将饭卡在了喉咙,泪流满面。

“兴业说准备后事了,让我去帮忙,你也去吧!”

舅舅说。

那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如天打雷劈,她的世界就此颠覆崩裂。

一进屋,桌子前的沈怜已哭到颤抖,舅妈家才几岁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儿张娇娇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姐姐。

听到了抽泣声,舅舅舅妈赶忙进来安慰:“沈怜,你长大了要学会面对现实,想开点!”

“都怪你,说话不会儿挑个地方?”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

张冠强说。

第二天,昏昏沉沉,朦朦胧胧,沈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隐约记得是车上的售票阿姨认识她到地方的时候帮她叫住了车,她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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