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时光岁月的惊扰。
一座富丽堂皇的城池于无尽黑暗中悬浮。
此时,人间处于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之际,启明星愈发闪亮,即将迎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而这城池毫不意外,也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街道上依旧亮成一片,却几乎无人走动,只有城池大门处几道身着蓝色铠甲的士兵兢兢业业。
一个人影冲破黑暗,临空降落在城池之中,紫色的华美长裙一角已有损坏。
几名蓝甲士兵感受到异样,纷纷端起手中武器,可只看了一眼,便眼神炽热的目视着来人走远。
来人是与林仲千分别的云布梦,她顾不上更换新的衣裳,冲着城池中央的府邸行去。
府邸门口戒备森严,每相隔十步便有一名蓝甲士兵站岗,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此处就是清录一系的核心所在。
莫黄粱身为首席,他居住的地方在清录议事堂的后方,一个拥有着假山溪池,豢养了无数珍禽异兽,外加一百零八栋房屋的独立大院。
院里的蓝甲士兵不像外界那般死板。
他们每隔一个时辰就进行一次换班,在大院的各地方严密巡查。
只为了护卫住他们心中的神。
一个带领清录一系力压天守一系的奇男子。
照理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那位神一样的奇男子应该在做着香甜无比的美梦才对。
可事实相反,莫黄粱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胸膛里的烦心事快要将他整个人给填满了。
如今这清录城可谓是人才众多,不仅有着七十二堂口的清录一系的弟子,还有新进的天守一系的弟子。
天守与清录本就是敌对势力,如今莫名其妙被划分一部分天守弟子到清录城,也是惹得大家心中怨气横生。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也是所有天守者的内心独白。
身为天守者,自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你莫黄粱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罢了。
能坐上清录首席的位置,暗中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啊。
这些天守者顶着清录弟子的名号,在城中各地散布着不忿的怨言,一点也不将不可一世的莫黄粱放在眼里。
屋内烛火已经亮了三四个时辰,每隔一会便有着一名侍女进来更换一只新的,蓝甲士兵每每经过此地都会心生疑虑,这个奇男子难道真的无法战胜谣言吗?
莫黄粱身披一件玄金色的大袍坐在桌前,一根新的蜡烛刚刚点燃。
他左手拿一本泛黄的棋谱,右手执一枚黑色棋子,但许久都不曾落入棋盘。
似乎受够了打谱的枯燥,想另辟蹊径,可又无从下手。
火苗跳跃着,很快就燃烧了一半。
莫黄粱长叹一口气,将棋子随意丢掷在棋盘上,扰乱了整盘棋局。
面对乱象,他只是拢了拢身上的袍子,从宽大的座椅上站起身,接着踱步到后窗。
“吱呀”
窗子大开,莫黄粱孤身站立。
脸庞上的不可一世萦绕着俊美的五官。
但薄如蝉翼的嘴唇紧抿着,双眉间的川字纹不可化解。
他本以为吸纳众多天守者,自己的势力会更进一步,可最近为了安抚这些新鲜血液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为了怕新加入的天守者闹事,城内的安防更是严格了许多。
莫黄粱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李一脉。
清录一系在自己带领下,前所未有的发展那是有目共睹,其余几系加在一起也难以撼动自己在众生殿的地位。
更不要说殿中的众多长老也是对自己青眼相加。
跟着自己难道不比跟着那个男人强吗?
三百年的沧桑好像不曾改变他的初衷,莫黄粱仍执着于做众生殿中最强者。
清录城上空没有月亮,更没有光芒。
他一手成拳抵在腰间,另一手紧紧抓着窗框,暗骂一句:
“不识时务。”
话音刚落,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莫黄粱思绪被拉回,眉头皱的更紧。
可来人好像并不清楚屋内男人的烦闷,再次敲响了房门。
莫黄粱松开紧握的手,不耐烦的说道:“不懂规矩,本席说过无召不得打扰!”
当他以为来人会收敛时,一道女人清雅的声音响起。
“首席,布梦有要事禀报。”
莫黄粱斜过身瞥了一眼,愠怒的说道:“放肆!布梦你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紧接着,一股入玄境巅峰的气势席卷整座府邸。
那些内外看守的蓝甲兵士受到震撼,皆在男人的威严下伏下身子,一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身上坚硬的铠甲也护不了周全,只感觉奇经八脉被完全封堵,连呼吸都变的奢侈。
莫黄粱没有丝毫心软,威势再度深厚,而他那冰冷的神识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外界跪倒的兵士。
最后聚焦于门口那位五体投地的紫裙女子。
这云布梦最近拉帮结派,背着自己暗中与各大堂口皆有来往,虽然做得隐秘,可莫黄粱的暗探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已经失去了左膀右臂中最为重要的展南柯,这让对云布梦有爱才之心的莫黄粱也不得不提防起来。
你云布梦究竟是我莫黄粱的狗,还是藏在我身边的一条毒蛇,伺机咬上一口。
要不是念在女人劳苦功高,而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者,光结党营私这一条就够莫黄粱治云布梦的罪。
如今你竟然能绕过众多守卫的看护,直接来到的我房门口。
是不是有朝一日也可以把我的脑袋交出去啊!
莫黄粱越想越气,身体一震,所有的蓝甲兵士包括云布梦皆是脸色潮红,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布梦瘫软着身子,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没想到这莫黄粱如此是非不分。
自己前脚还被男人冠上清录副首席的最佳人选,现在却像个可怜虫一样受尽欺辱。
云布梦不免心生惋惜,而且是对自己的老冤家展南柯。
可她还是生生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连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拭便又跪直了身子,对着房门叩倒。
“首席恕罪,布梦是真的有要事禀告!外面人多眼杂,还望首席应允!”
莫黄粱呼吸吐纳间,那股将众人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入玄境巅峰气息回归自身,可仍保持着单手撑腰的动作,冷淡的说道:
“进。”
府邸内外上万名蓝甲兵士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互相搀扶着,惶恐的看了一眼那间屋子,接着又再次心甘情愿的恪守保卫的职责。
进屋后,云布梦紧闭房门,见那个男人站立在窗口,满身威严只是收敛没有真正消散。
她再次大拜下去。
不等男人问话,云布梦便原封不动的将今晚所遇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莫黄粱。
并将林仲千的书信交给了男人。
莫黄粱背对着女人,一只手拿过书信,仔细查看起来。
信件内容详实,男人看了大半天都没有放下,到最后两只手一同拿着,并不自觉坐回了书桌前。
没等蜡烛熄灭,女人承担起婢女该干的活,主动换上新的一根。
这已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根蜡烛了。
莫黄粱翻来覆去,恨不得将书信碾碎,整个房间充斥着纸张交叠的刷刷声。
忽然,莫黄粱抬起头,与女人的目光对视上,这是他第一次得知有关掠夺者的事情,他没有完全相信林仲千的诚意,与女人当时有着同样的心思。
他不禁反问道:“此事几成可信?”
云布梦躬身,低下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回禀首席,八成!”
“哦?”莫黄粱端起女人趁自己阅读书信时奉上的热茶,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接着一挑眉毛,没想到云布梦竟然如此相信掠夺者,当下疑心病再次犯了,“说来听听!”
云布梦心中一颤,那抖动的粗眉让她自觉刚刚话说的太满了。
可言过无悔,她也不敢收回,在脑海中快速联合探查到的信息,井井有条的说道:
“首席,布梦在回来之前已经去过一趟割书一系。为了掩人耳目,布梦没有惊动傅首席,偷偷翻阅了他们历年来的有关灵兽王的情报分析。这几处粗略的地址也被割书一系的密探记录在册,很是与众不同。”
“哦?”莫黄粱放下茶杯,盯着棋盘上的杂乱无章,语气逐渐放缓,“那你觉得我该与这伙贼人联手吗?或是继续等待割书一系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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