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下的李香侧身坐在炕沿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沈四月:“你咋跟你奶动手啊?这么大的丫头了咋还不知道要孝敬老人呢?”

经过这一番折腾,本来发烧几天浑身无力的沈四月反而觉得不再那么难受,最起码有点儿劲儿了。

听着这具身体的亲妈在那儿叨叨个不停,沈四月实在忍不住了,朝她吼道:“你没看见是她们俩一起打我吗?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打你女儿?”

她真是想不通,这还是亲妈吗?

李香泪眼婆娑的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闺女吼了,一时间被婆家人当驴似的使唤,被村里人瞧不起的屈辱都涌了上来。

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气的哆嗦着手指指着沈四月:“你不犯错你奶能打你?还连带我也跟着挨骂,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生不出儿子?我能被人骂不下蛋的母鸡?”

想起自己这些年过得日子,因为没儿子,在家里干的再多也没地位,大嫂就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天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就气的牙痒痒。

又想到婆婆答应只要让四月嫁过去,收的彩礼给小叔子娶了媳妇后,会挑一个男孩过继给他们,李香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沈四月。

“乖乖听你奶的话,嫁过去也不用在这个家里受气不是?男人虽说岁数大了点儿,但岁数大的男人知道疼人啊!”

沈四月不可置信的望着李香的脸,这还是亲妈么?王老太给原主找的婆家,男人都四十多岁了,比她爹还大。

还是个二婚头,第一个媳妇就是因为受不了打,喝药自杀了。

这才导致的原主拼死撞墙也不想嫁过去。

原本沈四月想跳河的,结果因为现在是冬天,各处河面都冻了厚厚的冰,后来不知道咋想的,就撞了村西头的墙。

脑袋没撞出血,但把人撞晕了,大冬天的不知道在外边躺了多久才让人发现。

抬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后半夜再醒过来的就是换了芯子的沈四月了。

接下来的两天,高烧时好时不好,迷迷糊糊的,记忆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一股脑的涌入了新人沈四月的脑海中。

当初李香因为生沈四月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被抬到镇上的卫生院,母女才堪堪保住性命。

但李香也因为这个伤了身体,大夫说以后再怀的概率很小。

这无异于是断了沈家老二的根,没香火继承的男人,让沈夏树自觉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被家里老妈训,被村子里的人长年笑话,导致他对这个女儿抬手就打,张嘴就骂,从来没个笑脸。

母亲李香原本还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很不错,可架不住婆婆天天骂,年年骂,骂她不会下蛋,骂她断了沈老二的后。

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她也不知道怎么疏解,慢慢的就将这股怨气撒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儿身上。

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李香,背着人的时候,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谩骂不断。

赔钱货、害她生不出儿子,克父克母,这些来自于亲生母亲嘴里的话,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慢慢的割着沈四月的心。

所有人的指责,让本就自卑的沈四月更加沉默寡言。

在家里她吃的最少,干的最多,可还是换不来别人的一张笑脸,一声肯定。

原生家庭的不幸,已然让她的人生黯淡无光,而家里给她定下的未来婆家,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这个还不到20岁的姑娘彻底失去了对人生最后的希望。

自杀,可能是这个姑娘唯一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沉浸在即将有儿养老的李香,还在不断的给沈四月洗脑。

“等你三叔娶了媳妇,你奶答应他们生的第二个儿子就给我和你爹养,这样,以后你也是有弟弟的人了,再没人敢欺负你,咱家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想到以后的情景,李香兴奋的控制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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