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虽然被仇家叫破身份,李乘风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淡定的与之对视。

毕竟,他一开始也没指望能在筑基修士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两位执事的知情识趣纯属是意外,拖延时间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你姓冯的以为我在第一层,想的是瞒天过海,而实际上我是在第三层,等的是东风之便,图的是借刀杀人。

反倒是高冠执事显得有些焦躁。他在听到冯无恤的话后,脸色则更加阴晴不定。

李乘风……是那个李家吗?

他还在陷在自己的固有思维里,一心认为李乘风是某个宗门豪族的子弟。

倒是魁梧执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冯无恤,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也再不提各退一步的方案,悄无声息地把处置权让了出去。

心思各异下,冯无恤看着眼前的猎物,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惊慌。这让他更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个早有耳闻的“熟人”。

临危不乱,少敏而聪……

一想到故人之子是这么好的仙苗,却马上就要被他亲自扼杀,冯无恤只感觉浑身血液微微发热。

“有胆色。”他声音有些阴柔,明知故问道:“咳咳……知道我是谁吗?”

本来只是顺手除根的他,却久违地升起了猫捉老鼠的兴致。

“小子不知。”

李乘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装傻充愣。

“哦?不知……咳咳……”

冯无恤笑容越发灿烂,如数家珍地说:“李乘风,艮国人士,外门弟子李隼之侄,咳咳……道历一万贰佰零一年入籍,家住坤位乙酉里廿五号。”

稍作停顿,他仔细观察着猎物的反应,见李乘风不为所动后,才和蔼地问:“咳咳……我说的对吗?”

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好恶。

不待李乘风答话,高冠执事抢先一步,接二连三地问道。“外门弟子?李隼之侄?”

对于这个名字,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还没得来及细想,就被外门弟子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惊怒给掩盖过去了。

事到如今,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李乘风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给唬住了!

“好胆!”高冠执事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说:“小畜生安敢欺我,非扒了你的皮……”

“徐执事!”冯无恤打断了他。“此子……咳咳……跟你无缘。”

言下之意,你刚才已经从我这儿带走一个了,这一个就别掺和了。

“冯执事,我……”高冠执事厚着脸皮还想再争取一下,却不出意外地被冯无恤竖掌拒绝。

“哼!”

读出了冯无恤的坚决态度,他只好暂时作罢,但也继续留意着两人的对话。

此事太过丢脸,若是不报此恨,他有何面目在庶务殿立足?

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好好地把李乘风炮制一番,哪怕姓冯的想要手下留情,他也绝不答应!

想着想着,他还下意识地看了眼魁梧执事,心想:被唬住的可不仅我一个,你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魁梧执事也反应了过来,但并未着急下场,而是默然等待冯无恤的处置。

三位筑基修士心思各异,短暂交锋之后,现场的气氛又陷入了沉寂。

被冯无恤透了底,一时间被三位考官视作眼中钉,李乘风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

“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执事在百忙之中特别关心。”

他的笑容格外灿烂,依旧底气十足地说。“我只担心,执事忘记了瓜田李下的道理,被这种特别的关心所牵连呢。”

违背宗门法规的是你,担心执法殿追查的还是你,众目睽睽之下,你怕不怕我溅你一身血?

虽然直面着对自己生杀予夺的仇人,李乘风丝毫不惧筑基修士的威风,反而张口还击。

“咳咳……不愧是李隼的种。”

听到猎物冲自己龇牙,冯无恤不怒反喜,真诚地说:“既然是故友之后,咳咳……我自然是要爱屋及乌了。”

李乘风嗤笑道:“执事如此厚爱,实在令我受宠若惊。不过执事恐怕有所误会,我可不是隼叔的种。”

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但现在么,倒是源星火种。

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闻言,冯无恤喜色更甚,笑着说:“我道是什么新鲜事,咳咳……不就是你以俩叔侄相称吗?”

对于李乘风的解释,他根本不信。

说来也是,李隼远赴外域避祸,回来就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后来女人成了老婆,婴儿却成了侄子?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但亲子也好,侄子也罢,冯无恤并未过多纠结,反正都是李家人,没区别。

话音一转,他狞笑着说。“咳咳……亲手养大的侄子死了,当叔叔的,难道就不在意吗?”

他像是终于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望向十里坡的方向,张狂地露出了本性。

“除非……咳咳,叔叔死在侄子前面,那他就没法在意了!哈哈……咳咳……哈哈。”

高冠执事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这俩人一会说什么故人之子,一会说什么叔叔先死,让他一头雾水之余,也不知是该静观其变,还是该出手干预。

这段加密对话,李乘风倒是能听明白。

按照冯无恤的计划,此时的李隼应该已经同李平安一道命丧十里坡了。

而他只需要将自己从升仙会上淘汰,断了自己进入宗门的机会,今后多的是机会对孤儿寡母下手。

甚至,毕其功于一役也不是不行,随意找个冲撞会场的由头施以辣手,又有谁会为李乘风出头呢?

性命悬于他人之手,李乘风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剖析着冯无恤的想法。

透过笑声里的癫狂,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在渴血之症的折磨下,冯无恤失去的,也许不仅仅只有耐性,还有人性。

现在该怎么继续拖延时间呢,是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来麻痹他吗?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身后就传来了古秋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妈!”

听得此声,李乘风心念一宽,知道自己不用节外生枝了。

古钱氏终于回来了!

一溜烟地从李乘风背后跑了出去,古秋不顾一切地直奔古钱氏而去。

跟刚才的狼狈模样不同,此刻古钱氏神色凝重,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位锦衣男子身后,眉宇间还带着丝丝忐忑。

但李乘风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的身上,而是理所当然的转向了那位锦衣男子。

鲜衣怒马少年郎!

仔细打量一番,发现他的五官与古钱氏却有几分相似,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锦衣男子果然是古钱氏搬来的救兵!

只见他身着华丽,浑身珠光宝气,虎步龙行地踏进会场,颇有一种旁若无人的霸道。

升仙会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的规矩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没有一人敢于阻拦。

如同分水避波一般迈上了台阶,他又气势汹汹地直奔高冠执事而去,接连路过冯无恤和魁梧执事,却连句招呼也没打,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嘿,果然是世家风范……

结合平日里听到的传闻,李乘风暗自揣摩,这位钱家来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姓徐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锦衣男子没有让人失望,开门见山地说:“竟敢与我钱家为难!”

高冠执事早就注意到锦衣男子的动向,听到他出言不逊,本就难堪的脸色显得格外精彩。

神色变幻良久,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钱执事,大家分属同僚,缘何出口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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