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轻巧！”孙真君立刻抓住话头，反问道：“没有道兵，难道拿内门弟子去填线吗？
“内门弟子又如何？”齐林也毫不示弱。“便是真传弟子，但有所令，自该为宗门赴汤蹈火。”
“好一个赴汤蹈火，齐殿主独来独往，真是大义凛然啊！”
听到这里，谢真君也忍不住加入了争执。
不怪她冷言冷语，她是真有一名真传弟子，平日里宝贝得不行，哪里舍得送去拼命。
“此事，息壤峰绝不同意！”
终于得到支持，孙真君气势更足，随着声调持续升高，他的语气也愈发坚定。
“笑话。”
见他频频捣乱，齐林也是满心烦躁，嘴上更是不饶人，当即戳起了他脊梁骨。
“你的灵石还是留着买筑基丹吧，把人练废了不要紧，练死了可就丢脸了。”
他这话骂的毫不避讳，直指孙真君为了培养出真传弟子，枉顾土脉弟子的死活。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事实上，息壤峰的确大量购进筑基丹，好让适龄弟子反复冲击筑基。
倘若土脉真能因此成就真传，些许付出虽然巨大，但也不能说不值，毕竟真传弟子对本脉士气的提升巨大。
可谁料他前后花费甚巨，无一人能在二十岁前筑基不说，还弄废了自己的嫡亲血脉。
这早已成为孙真君的一块心病！
今日被齐林当众提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姓齐的，你欺人太甚！”
眼中棕芒激荡，周身气势升腾，他的动怒立刻让殿内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真以为我怕你不成！走，今日便去九天之上分个高低。”
说罢，他就径直往殿外走去。
一言不合，这位息壤峰主就要与齐林斗法。
其他几脉峰主可以袖手旁观，吴真君不行。
他连忙伸手拦住这位盟友，知道他被那番诛心之语戳到了痛处，气到有些糊涂了。
不然，他一个修炼戊土法的元婴真君，怎么也不该说出“去九天之上分个高低”的荒唐话。
这不是捆着手脚给人揍吗？
“孙峰主息怒。”
吴真君默默用身体将两人隔开，一边劝慰着，一边给卜宗主打眼色。
旸谷战事再即，道兵本就短缺，要是这两个元婴战力再有所损伤，任你有千般算计也得落空。
“诸位，议事畅所欲言，不要伤了和气。”
干脆地给二人冲突定了性，卜宗主又强调道：“本次议事，说的是攻入旸谷，不是五脉要补充多少道兵。”
听他发话，原本一脸喜色的齐林没了兴致，孙真君也没有再不依不饶。
而在成功将议题拉回正轨后，卜宗主又接着问：“张殿主，你意下如何？”
将道兵数量作为攻入旸谷的先决条件，正是张真君的主张，他现在要分而视之，自当有所问询。
与他对视一眼，张真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作声。
卜宗主马不停蹄地问：“吴殿主呢？”
“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吴真君依旧跟孙真君站在一起。
面对意料之中的答复，卜宗主随即将相同的问题抛给了他的老对头。
“王真君，那你呢？”
王辉耀瞟了吴真君一眼，正气凛然地说：“既然祖师有令，我等自当遵从！”
齐林的提议，他不想赞同。可吴真君的反对，他更不想支持。
左右为难之下，只好拾起了愚忠的招牌，至少能在万法祖师那里留一个好印象。
愚忠固然是愚字当头，但对上位者来说，又何尝不是以忠字结尾呢？
此刻局面已然明了，齐、张、王三票赞成，吴、孙二人反对。
但卜宗主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照议程，询问谢真君的意见。
看着他投来的目光，谢真君抿了抿嘴，淡然地说：“我弃权。”
即便她反对，最终的决定权也还在卜宗主手中，不想站队，弃权便是唯一的选择。
“好，既然此议通过。五脉各自准备，战事细节，等仪式过后再行商议。”
卜宗主雷厉风行的将票决通过。“护法殿也拟个章程，把道兵、法器都算清楚些。”
齐林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吴真君。
五脉斗而不破，相互纠缠了数百年，各自能掏出的家底，大家心里多少有点数，十年间拿得出六百道兵的，也就只有木、火两脉了。
祝融峰他不担心，唯独这长生峰……
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愤愤的孙真君看出用意。
“王峰主，此间既已事了，不若重议你刚才所提的罢免？”
他瞥了一眼齐林，正色道：“我先表态，肯定支持你。”
一番姿态，已是戳破了先前王真君试图罢免齐林护法殿主一事。
“哼！”
齐林眼珠一转，看得王真君有些窘迫，哪还不明白发生过什么，当下更懒得多费口舌，不屑地走了。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爷爷我把地方留给你，要罢免尽管罢免。
不知他是有信心不会被罢免，还是被罢免了也无所谓，反正这般潇洒举动，倒让王真君格外沮丧。
卜宗主见状，唤道：“费智，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等候多时的费智，得到卜宗主召唤，快步进殿禀报。“禀宗主，均已准备妥当，客人们也都入席了。”
“诸位，同去吧？”
面对卜宗主的邀请，王真君求之不得，迅速离开这块让他尴尬不已的地方。
唯独孙真君，票决吃了亏，还被齐林扫了面皮，心里明显不痛快，连仪式都不想去了。
还是吴真君不知向他传念了什么，才让他向卜宗主拱手称是。
众位元婴真君鱼贯而出，卜宗主反而刻意落在后面，对门口候立的费智吩咐道：“你将他带去会场，寸步不离。”
费智闻言应诺，稍微有些迟疑道：“宗主，真的不用跟他说清楚吗？”
“他是个聪明人，你说的再多也没用。”
卜宗主眼里带着几分深邃。“但齐林说的就不一样了。”
经次点拨，费智哪还不懂其深意，当即不再多言，恭敬拜别后，自往西偏殿去了。
殊不知，施施然往会场走去的卜宗主，回忆起说服齐林的场景，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齐林一言的确是胜过你我千万句，但想让他开口，也是真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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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丹者，中品丹药，丹方由蓬丘修士所创，服之可护持心神，增益筑基之效。——《山海经·丹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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