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发问，立刻让两人都是一愣。
“什么瀑布？”
李乘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凝视良久，她才展颜一笑，也没解释更多，只道：“烟涛峰的瀑布风景绝美，你空了记得来看。”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费智则是狐疑的在她和李乘风之间来回打量，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二人有什么别的关联，更猜不透她说“瀑布”是什么意思，只好牵着李乘风继续赶路。
“瞧把你吓的。水真传虽是金丹真人，但也没有外放气势啊。”
费智感觉到李乘风手上出汗，出言嘲笑道：“你该不会是看到了漂亮女人，胆子紧了吧。”
“哪有……”
李乘风无力的辩解，让费智闻言大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饶是你少年老成，终归是个毛没长齐的小鬼。
想到先前对李乘风的种种思虑，他心里有些高兴，稍稍放下拘束，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而李乘风被他牵着一味赶路，看似已经羞的低头不语，实则是用沉默来遮掩内心的惊恐。
他是见到漂亮女人紧张吗？他是听到瀑布害怕！
那天看到的……是她吗？
脚下不停，李乘风的思绪也跟着飞转。
瀑布下的洁白身影，回眸一笑的绝世风姿，此刻在脑海里慢慢地重合到一起。
虽然庆幸自己应对得当，估摸着并没有被她诈出破绽，但他心里也不免生出疑问。
她是怎么怀疑到自己身上来的？
此事除了天知地知，应该就只有那位齐真君知道啊，难不成是他出卖了自己？可如果真是他说了，这位水真传又何必来诈自己？
“你记住我说的了吗？”
费智突然停下了脚步。
心里想着别的事，李乘风哪有功夫听他的，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
说到底，这场收徒仪式只是卜宗主用来展示实力，笼络人心的表演，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个道具，用来提醒大家，宗门尚有纯阳尊者罢了。
一言以蔽之，无论发生什么，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当好花瓶就行了。
“既然记住了。”
看出了他的敷衍，费智撇撇嘴。“那就入座吧。”
这就到了？
李乘风猛然惊醒，抬眼望去，只见浮空平台早已变成了宏伟壮丽的会场，遍布着觥筹交错的筵席，琼浆玉露点缀其中，华服霓裳穿梭其间，哪怕是无垠蓝天的衬托下，一片座无虚席的景象，也显得盛况空前。
不知用了什么隔音手段，只是相差一步的距离，先前还片语不闻，在他跟着费智步入会场后，钟磬的伴奏声、人群的议论声就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齐齐在他耳边浮现。
“阁下便是……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在下对……也是慕名已久……”
在脑海里把瀑布倩影放到一边，李乘风专心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哪怕是坐在会场最边缘的位置，但能收到宗门的邀请，想来也是南域有头有脸的角色。
二人沿着席间留出的直道，缓步从会场后方往前。
在座的都是修炼有成的修士，耳聪目明不说，神识更是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他俩的异常。
于是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像消音器般，所过之处，沿途的议论声先是骤然沉寂，后又慢慢复苏。
动静转换间，议论的内容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这位年纪轻轻的万法祖师弟子。
此生以来，李乘风还是首次体会万人瞩目的压力，心里依旧平稳，但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费智感受到了他的异样，默默渡过去一道乙木真气，帮他疏导气血，脚下丝毫不乱，稳稳地牵着他走上礼台。
与坐在下方，交头接耳的人群不同。
礼台之上，坐着的都是混元宗门人，一个个都在位置上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偶尔眼神交汇，看到的也都是善意的目光。
李乘风一一点头回应，被费智引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在全场最高处，看着自己面前的案几和背后持扇的侍女，他暗自庆幸。幸好没听她的，不然收徒仪式真变成登基大典了。
而费智在送他入座后，也没得空休息，复又走下礼台，敲响了台阶旁的玉磬。清透的磬音传遍四周，将躁动的声音一扫而清。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费智方才开口唱云。“恭迎真君法驾~”
话音刚落，会场忽然暗淡了下来。
李乘风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正上方的天空中，突然聚起了连绵祥云，将天光都遮挡了大半。
祥云中光华闪动，依照颜色、形制大小，依稀能将其分成十余片。
“今日承蒙诸位远道而来，蓬荜生辉，不甚荣幸。”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祥云中传来，尽管说的客气，但语气却平淡如水。
正当李乘风在猜测说话的是谁，又有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别回头，这是咱们卜宗主在说话。”
李乘风耳根一凉，这俏皮的声音，不是段燕还能有谁。
她是持扇侍女？难怪她说会陪着自己。
先前有扇子挡住了脸，倒让他一时没能认出来。
“卜宗主客气了。万法尊者收徒是宇内盛事，合该我正道昌隆，连绵不绝。我等能共襄盛举，自不负美意。”
同一时间，祥云中已有声音回应。
“这是浩然书院的车胤真君。”段燕介绍道。
“车真君所言极是，正所谓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我等南域修士，也都与有荣焉啊。”
“此等盛会，竟只有三域绝巅参与，未免有些可惜啊。”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又何必在意参与多寡呢？”
“行了行了，快开始吧。”
有段燕在现场解说，李乘风倒是轻松了不少，先后认识了藏剑庐的藏锋真君，星辰宗的阳天真君，菩提寺的圆能真君。
最后一个声音不用她讲，李乘风听得一清二楚，正是多日不见的齐真君，还是那般“与众不同”。
至于其他几位元婴真君，虽然段燕没有过多解释，但李乘风也能从刚才这一团和气的寒暄中，品出一些异样的苗头。
浩然书院远在东域，车胤真君第一个回应，话说得也礼数周全，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此番前来应该是正经赴宴的。
倒是这藏剑庐，就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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