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结束,晏九黎命靳蓝衣送姜暗和姜琦回去,傍晚之前再把姜暗从姜家接来***府。

靳蓝衣欣然领命。

马车一路行驶着,缓缓往姜家而去。

姜暗坐在车厢里,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精致俊美的少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靳公子,你真是***殿下的面首吗?”

“怎么?”靳蓝衣挑眉,“我看起来不像?”

姜暗垂眸:“是不太像。”

靳蓝衣笑了笑:“这不重要。”

姜暗诧异,眼神里浮现不解:“不重要?”

“对啊。”靳蓝衣理所当然地点头,“姜公子觉得重要吗?”

姜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重要吗?

肯定重要啊,怎么能不重要?

男儿本该顶天立地,做一番事业,一个身份卑微的面首难道不会让人抬不起头吗?

外人嘲弄不屑的眼神,羞辱鄙夷的言语,一辈子摆脱不掉的身份污点……怎么能不重要呢?

“对别人来说,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我自己觉得不重要。”靳蓝衣耸了耸肩,俊美的眉眼还残留着几分少年的稚气,“我没什么雄心壮志,每天能吃好吃的食物,穿美美的衣服,舒舒服服过好小日子,没人敢欺负我,生活富足不憋屈,我就心满意足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姜暗被他的洒脱震惊住,须臾苦笑:“靳公子说得简单,但这种简简单单生活,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事实上,不是这种听似简单的生活让人奢望,而是人言可畏。

圣贤书一直教他们君子坦荡荡,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还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

女子就该做好贤内助,若大丈夫依靠女子才能得势,甚至以色侍人,会让人戳脊梁骨。

这种流言和轻视比刀剑更锋利。

对读书人来说,骄傲和骨气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要有气节,像梅花一样“凌寒而不凋,傲霜而独立”,怎能轻易委身于人?

而相比男人在外的名声,女子的名节同样重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却在无形中颠覆了他的认知。

***凭一介女儿之身,在名节有损,流言蜚语缠身之下,几乎搅得皇城天翻地覆,那么多权贵男子拿她毫无办法。

她活得肆意跋扈,我行我素,离经叛道,却让那么多人无可奈何,甚至光明正大在***府里大选面首。

他不由生出怀疑,真的有人可以如此不在乎名节,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非议,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很多人都是被外在的东西束缚,我只选择让自己舒心的方式。”靳蓝衣道,“住在***府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面首,只要搬出***的身份,就没人敢对我如何——这就是身份和权力带来的好处。”

姜暗嘴角轻抿。

是的,身份和权力。

让***肆无忌惮贬低顾云琰和顾云安,把国舅府次子赵长泽也踩在脚底下的底气,根本不是那些义正言辞的大道理,而是绝对的身份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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