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明明他二人是在同一日死亡,然而亓鸩却在金平先度过了三十年光景。

要知道,自任晚重生,二人相逢也不过近一年。

这一年,从初春到如今,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在任晚心里,前一世,似乎已经很模糊而遥远了。

亓鸩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他伸出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缓慢地开口。

“阿晚,我大概一直没说过,在金平见到你的第一刻,我真的是很高兴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便垂下了,是因为药力睡了过去。

任晚帮他掖了掖被角,坐了一会儿,才走到了外间的桌旁。

任晚若有所思地将头上的玉骨簪取下,放到了桌面上。

她伸出手戳了戳玉骨簪,它没反应。

“我有事要问你。”

“你再不应我,我就要把你还给他了。”任晚拿起玉骨簪指着亓鸩卧榻的方向。

果然,此招很奏效。

玉骨簪子闪过赤红一点光,从任晚手中脱离,飞到她眼前。

依照亓鸩的看法,一样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来,那就和废物无异。

眼前的玉骨簪稳稳停在空中,等着任晚发问。

任晚清清嗓子,“他如今的父尊是他生身父亲吗?”

玉骨簪尾尖在空中划动,显露出字来——‘是,也不是。’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令任晚蹙起了眉心,这种事情,哪里还有这种回答的。

“还能说得更清楚些吗?”

玉骨簪子红光闪过,却怎么也不再多给出任何一个笔画。

器灵无法违抗主人给出的禁令,这个她大概要以后亲自问亓鸩。

任晚清楚地知道,亓鸩这一年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那些心魂的下落。

而且是他如今这父尊的心魂。

目的在于找到心魂,杀了他父尊。

“那么,他要找的心魂,找齐了吗?”

——‘没有’——

这一个问题,玉骨簪倒是没有隐瞒。

【还没找完吗?那极大可能是在虔文阁了。】

玉骨簪飘在空中,通体润白,发着柔和的光。

一直以来,灵域中人都觉得魔域储君,也就是亓鸩的骸音剑显得人畜无害,与他本人的嗜血发疯的性子不合。

但实际这一年的相处来,这骸音简直是他的化身。

亓鸩的表面总是温和有礼的,澄澈的,甚至见旁人的第一面,他还总是善良友好的。

然而却也是极致的危险,不可控,打破规则的。

任晚笑着,托腮看着漂在空中的它:“骸音,你大概是不愿跟着我的吧?”

原本能跟在亓鸩身边,毫无拘束,释放天性,而现在却要来保护她。

而此刻,空中的骸音剑依旧是尾尖红光荧荧,不过却逐渐蔓延,浅淡成了接近于粉色。

这是极好看的,讨喜的好看。

良久的“扭捏”后,

——‘并无不愿,是喜欢的。’——几个字浮现空中,

几乎是匆匆写完这几个字后,骸音就飞离原地,绕在任晚四周,不肯直面她。

呃……

好吧,任晚确认,连着性子,骸音与亓鸩也是相似的。

她难免发着笑,伸手去抓它,好一会儿,才将玉骨簪召回来。

她拿着手里发红的玉骨簪,笑道:“你有什么可害羞的,你那主人反正也是喜欢我的。”

任晚安抚了它,顺手就重新簪到了发间。

她推开门,走出去到了院中。

江涟漪和秦翌都在。

“他怎么样了?”江涟漪问她。

“药效到了,睡过去了。”

任晚坐到了桌旁,视线落到了秦翌身上。

这几日,秦师兄总是神出鬼没的,连江姐姐也不知他的行踪。

他如今看起来,有些阴郁,这是任晚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东西。

“秦……”任晚刚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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