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任晚蹲下身来,将光亮靠近,映出晶莹的一层冰魄来。

她伸手去触,并没有感受到寒凉,而这冰魄之下澄澈无物,

这下面竟然全都是水!

“亓鸩,这下面好像是——海。”她把这个发现告知了亓鸩。

亓鸩闻声,也蹲了下来,指尖触到了冰魄。

他用指尖划了划,血气自他的指尖溢出,钻到了冰魄下的水流中,

但很快,那缕血气并没有往下游多久,就被冲散了。

【亓鸩的血气,被冲散了?!】

她手中灵光照在冰魄上,又反映回他二人面上,这本是很皎洁的情形。

然而,

正当任晚惊疑未定之时,她清楚地看见,

脚下出现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蹲了下来,手中凝着灵光,正往她这边照来。

任晚终于看见了,那边的人。

——是她自己。

冰魄另一边的她,也在重复着她刚才的举措。

这下面有些古怪。

任晚起了身,顺便拉起了亓鸩。

“阿晚,无尽藏海不会是这下面。”亓鸩往下低着头,语气淡然。

他虽然看不见,但直觉很准。

“不在下面?”她皱着眉抬手,往上指了指,“那难不成,在上面?”

可方才,他们不正是从上方落下来的么。

也是这一句落下,亓鸩愣了愣,随之唇角勾起。

他在黑暗中,靠着感应,往前走了几步,脚尖蹭到了地上的墨入海。

他蹲下去,指尖直指墨入海的眉心,“没死,就还有用。”

墨入海强撑着身子,眼瞳扩张到了最大,却完全无力反抗,甚至连完整的声调也发不出。

一滴眉心血凝聚在亓鸩指尖。

血气包裹着这滴鲜血,

转瞬!

他抬手将那滴菁纯之血掷到了上方,

任晚跟着抬头,

只听“——啵!——”

仿若坠海之声,

上方迸发出刺目的光亮来,

将这无垠的空间尽数照明,上方是同脚下一样的冰魄。

但是因为那滴血,

上方自中心处裂开一朵莲花,每一瓣,都极尽美丽。

是造物主之奇。

亓鸩瞥了眼地上的墨如海:“这位掌门之徒,原本是选定的继承者,却因陷足于偏执的情感,行差踏错,道心不再。”

“于是,虔文阁掌门,散去他的修为,将他逐出门。”

“然而,掌门动了恻隐之心,便留了滴精纯之血,在他灵台内,望有朝一日,能助他重返正途。”

直到今日。

无尽藏海,意为像海能包容万物,是无穷尽的。

它并不是特指一个海,或是某个地方,更贴切些是某种虚无之物,虚无之境。

任晚和亓鸩往上,穿过冰魄,到了无尽藏海。

一片虚无中,他二人所站之处或许是地面,也或许是天际。

无数泛着金光的符文在四处穿梭,游弋,就像有了生命一般。

亓鸩用念力,去探查着这方天地间的每一道符文。

任晚视线也跟着往上,实在是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此为禁域,下方之人还不速速离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叱声自头顶响起,语中是全然的驱逐之意。

上方是虔文阁的虚影金身,即便只是虔文阁从前老祖留下的一抹残影,也能窥见其万年前的魂力之盛。

亓鸩面上神情冷凝,“贵阁以渡世间苦厄,点化世人为己任,然而却也把有违世理的死生之术留在此地。”

“明明知道这死生之术已然漏了出去,为何无所作为!?”

他的声音在回荡,然而上方的金身虚影却缄默了下来,不欲回答。

“呵……,悯生咒,不过是懦者求生的筹码。”

亓鸩讽笑着,抬手划破手心,鲜血汩汩流出,“既然我找不到,那我不如将这里都毁了。”

随着他将鲜血往前抛洒,妖冶暗红的火焰燃了起来,开始一寸寸吞噬这里的符文。

上方金身未曾想到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也要将悯生咒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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