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瞬间,他有一种被那双琥珀色透亮的琉璃眸子看透的窘迫,过往所做的一切在她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她是说真的。
她和自己出来,是要了断。
“如果是在英国,我或许还会叫你一声秀一哥哥,可现在是在日本,我也不是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了。”
青木雪起身走到几步之外,和赤井秀一对立而视。
“赤井秀一,你要知道,我们之间,隔了一条人命。”
“我恨不起来,但是也放不下。”
“我知道不该怪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怪谁。”
那天的天台上,没有一个坏人。
“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遇到问题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对你是这样,对安室透也是这样……”
“可是恨这种情绪,真的太重了,放在我自己身上,我担不起的。”
“所以,我觉得两条平行线还是永远都不要相交的比较好。”
青木雪一口气说了很多,教堂里的唱颂早已经停止,不少虔诚祷告的信徒自门口涌出,但依然没有人走向这片树林。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愧疚到极点,已经麻木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实质地感受到,青木雪那玩弄人心的能力,究竟有多可怕,她总是有那种能力,用短短几句话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不可否认,青木雪轻飘飘的几句话真的戳到了他的痛处。不是因为那早就死透了的苏格兰,而纯粹是因为她。
一层又一层叠加的愧疚,以及刚刚的毫不留情,化作挣不开的穹顶高悬头顶,大到能压死人。
“还有,当初为什么要拦住我?到底为什么?”这句话终于问出口,却是破碎不堪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愤恨,声声质问。
青木雪泛红的眼眶紧紧盯着赤井秀一,看他直到这个地步还是依然漫不经心地单手插兜,让人窝火。
“如果,如果你没有拦下我,我是不是就可以救下他们……或者,或者我会和他们一起走,根本不用这么痛苦地活着!”
终于,赤井秀一身体僵在原地,墨绿色眼眸终于从假面中暴露无遗,只是其中夹杂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关于十年前的事,他终究是要用一生去赎罪的,而对于她的歉疚,只会与日俱增。
“关于那件事,我很抱歉。”
可青木雪想听的,不是他的道歉。
况且,这道歉也来得太晚了些。
……
太阳接近天际线的时候,那辆红色的野马缓缓停在了米花町二丁目的一栋别墅门口。
青木雪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早已许久未住的房子。
房子虽然没有人住,但之前请过的阿姨还是每天按时打扫卫生,倒也没有灰尘落下。
上到二楼,青木雪径直朝着琴室而去。
这一夜,彻夜无眠,她在琴室里弹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一遍又一遍。
这首曲子,是她在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那个只对她例外的秀一哥哥手把手教授给她的。
今天,就还给他了。
而21番地的赤井秀一,矗立于阁楼的窗边,月光下看着那栋楼上透出的灯光,在琴声里喝着最烈的威士忌,一杯又一杯。
这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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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所有日子,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是一个盛大而永恒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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