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亮摸了一下额头,那里高烧退去,仍然残留着一丝余毒热气,让脑门隐隐有些发痛。

“退下了!还有些疼!不碍事!”冯保亮苦笑。

“好!多睡会!”

老大冯保顺吹灭了煤油灯,闭了房门去了。

这时候,冯保亮自然睡不着了,他摸黑穿衣。

昨晚,他被灌了两碗姜汤,没有吃主食,这时候,肚子饿的饥肠辘辘了。

冯保亮准备去骡马市大街马记羊汤馆喝一碗羊肉汤。

这家马记羊汤馆在这一带远近闻名,羊肉来自内蒙大草原,肉质鲜美,羊汤浓郁,深受附近食客们青睐。

冯保亮准备喝一碗羊肉汤暖一暖身体,另外,他打算去王府井协和医院一趟,争取感冒彻底退下去,不耽误他下午接班拉车。

有了运动里程这个外挂,

忽然,黑暗之中对面炕头传来老三冯保孝的声音。

“二哥,你要起来?”

这孩子竟然醒了!

他可是个铁憨憨,一直喜欢朝冯黑子转述老大冯保顺和老二冯保亮兄弟两人行踪消息,被老二冯保亮一直暗中教训仍然初心不改。

“嗯!”冯保亮摸黑下床,随口答应一声。

“大哥让你说睡会呢!你起床干什么?”

老三冯保孝继续追问。

“闭嘴吧!……你!”冯保亮训斥老三一声,穿上破旧布鞋,推门而出。

一夜过去,小雨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之后,夜幕星空灿烂,空气清新,东方拂晓将临。

冯保亮脑门仍然发痛,他没有心情欣赏这纯天然的黎明前夜景,他随手关了房门,朝外面而去。

五更天的时候,大杂院亮光一片,陆续有人影挑着东西走出院子。

这些人有赶早集的小贩,有大户人家的仆人,有送水工,掏粪工等,每日要五更天起来甚至更早起来,一直忙碌到天黑这才回家。

冯保亮出了大杂院,出了魏染胡同,来到骡马市大街马记羊汤馆。

一碗羊杂汤十五个铜元,免费送一个锅盔饼子。

冯保亮先交了钱,去了饭馆角落桌子等待,很快,小伙计托着木盘过来,羊杂汤放在冯保亮眼前。

他抱着托盘,朝冯保亮憨笑,“保亮兄弟,你发财了?”

冯保亮倒辣椒油的手臂微微一顿,心中暗呼不妙。

早知道对方认识自己,他直接去王府井那片去吃早点了。

放下辣椒油,冯保亮抬起头来,望着这陌生的一张脸,皱眉起来,“你认识我?”

“哈!听你院内的五爷提过你!”小伙计憨笑解释。

“五爷?”冯保亮自语,脑海骤然浮现关于五爷的记忆来。

五爷人称范五爷,是前清铁帽子王后裔,民国前是贝子爷,以前,这骡马市大街一带都是他家的财产,民国成立,人人平等,贝子爷府邸败落下来,范五爷沦为大杂院一员。

他与妹子莫荷相依为命,以半口生涩英语在琉璃厂混口饭吃。

这……怎么越回忆越感到熟悉呢?

冯保亮神情恍惚起来。

“得嘞!你慢吃!”小伙计见冯保亮没有回答,便笑着走开了。

冯保亮加了三碗汤,满头大汗淋漓离去。

掌柜的和小伙计两人望着冯保亮远去的背影议论起来。

“这冯黑子的二小子怎么有钱下馆子了?”

“掌柜的,我也在纳闷呢!这小子口严,没细说。”

“呵呵!你也是事多,口无遮掩。去……去收拾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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