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贾瑾的一番话,王熙凤逐渐悔悟,知道自己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换做其他人对她说这些话,她或许不会听进心里去,更不会思索自己是否做错了,只因贾瑾在她心里的地位越发重了。

也是因为,贾瑾将话都说透了,言明了其中利害,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话的分量。

不过,她也觉得委屈,毕竟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荣国府考虑,不能将一切责任都怪到她身上。

只是,有委屈,当着贾瑾的面,也只能自己咽下了,不敢表露出来。

然而,贾瑾却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接着说道:

“二嫂子,我知道你精明能干,为了让老太太和太太们,看到你的能处,你是想尽一切办法维持家里头如今的情况。”

“我也知道,你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但我想说的是,这个家由众多人组成,二嫂子何必为了其他人,而去做这种明显不讨好,甚至可能要负大责任的恶事?”

“你不妨想想,你放印子钱得利钱补贴公中银子,老太太她们并不清楚,还只当本该如此。”

“倘若她们知道了,虽明白你有苦衷,是为了大家着想,可这毕竟是要背负责任的恶事,你觉得她们会替你担责吗?我想那时候,她们肯定会将责任都推到你一个人身上。”

这话说得直白,王熙凤精明,自然能够明白,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若放印子钱这事真被曝光,贾母、王夫人她们定不会维护她,只会谴责和质疑她的动机。

不过,这话让她心里头也不免有些暖意,贾瑾不仅知道她的委屈,也替她想到了,此事若被曝光的一些严重后果。

一时间,委屈化作为了暖意,看着贾瑾,朱唇嗫嚅着,眼中闪着水雾,此时她的感觉,就如同自己做的错事,已经被人原谅了一样。

迟疑了好一阵,才哆嗦着问:

“瑾…兄弟,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贾瑾微微叹息:“我想二嫂子你心里肯定有想法的,无非就是立即停止放印子钱,另外,妥善处理此前收利钱时,造成的一些不利后果。”

王熙凤嘴角抽动,无奈说道:

“瑾兄弟,若是不收利钱,公中银子已经出现了亏空,我去哪填补这些窟窿?”

贾瑾看着她道:

“二嫂子,你应该知道,这些窟窿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填补得清楚,因为我们家的收成一直在变少,可是,支出却从未少过。”

“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会爆雷,即便你再怎么精明能干,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时候,你还想怎么填补这些窟窿?”

“如果你一直放印子钱,只会弄得越来越多的人家破人亡,你将背负着越多的孽债,而一旦窟窿彻底爆了,你的所作所为,将得不到任何回报!”

虽然不知道贾瑾说的‘爆雷’一词是什么意思,不过聪明的王熙凤,结合贾瑾所言,倒也能听懂他的意思。

贾瑾刚说完,她便接着问:

“你的意思,就放任不管了?”

贾瑾道:“二嫂子你就是太精明,太过于强势了,这种情况,明显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既然明知这个窟窿会越来越大,你怎么都堵不上,那就放下脸面身段,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由她们来解决,而不是靠你自己想一些办法来暗中解决。”

“看似解决了一时之需,却不知,留下了更大的漏洞,而且事后,只会由你自己来承担。”

这番话直击王熙凤的内心,可以说将她的一些动机目的都说透了,她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精明能干的少奶奶形象,才努力东拼西凑,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

不论是替别人接诉讼,还是放印子钱,都是她捞钱的手段,可她这么做,为的都是所有人,对于她自己来说,只是强撑脸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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