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你对哪种乐器感兴趣了呀?”
冷衣直言不知,觉得辜负了弄月的苦心她抱歉道:“对不起,我从没有接触过乐器,不懂得怎么选。”
“没事。”听了冷衣的抱歉弄月面色缓和,随后笑着说道:“要不你与我一起学古筝吧,以后我们可以合奏!”
“好啊。”冷衣一口应下。
于是两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地开始弹琴。冷衣是一个一旦与别人接触就很容易对其产生信赖感的人,可能是天生缺心眼,即使遇到过几次背叛也愿意相信别人,所以她很快就对云媚和铃草有了感情,现在弄月也一样。她认为弄月是个性格非常好的女孩子,容易相处又愿意帮助她,就像云媚那样。有时候她觉得疑惑,为什么云媚和弄月这样温柔优雅的女子会是妓女?还有冷衣在风香楼见过的姑娘们或明媚动人或娇柔可爱,她们早起会聚在一起练舞练歌,闲暇时会聚在一起打牌绣花。她们一个个都如此鲜活,是花朵就应该于春日朝晖中盛放,而不是在这个笼子中当金丝雀。她们生来不该如此低贱的。
不知不觉到了上课时间,今天早上是书法课,弄月她们要把昨天学习的文章抄上二十遍,初来乍到的冷衣很荣幸地得到嬷嬷一对一的黄金辅导,从最简单的“一”开始练起。
冷衣自信满满地写“一”,作为一个接受过十五年教育的高材生写好一个“一”不是信手拈来?看她笔走龙蛇——呀毛笔尖开叉了。
嬷嬷的脸色如好看不到哪去,沉声道:“握笔要正,手腕要稳,落笔要平。”
“你的手不要抖!”
“下笔不要歪!”
“……你的手腕没力气,就这样举着一上午吧。”一刻钟后嬷嬷对冷衣彻底失去耐心,让冷衣把写字的正确姿势定住一上午,而她坐在一边的竹塌休闲自在。
微风见冷衣被骂首先愉悦地笑了出来,仿佛见到冷衣吃瘪她就胜利了。夏花那又充满傲气的小脸也露出微笑,不过比起幸灾乐祸,她更为冷衣的威胁程度降低而对她少了些许敌意多了些许平和,紧张的神经也略有放松。可等她抄完一遍诗文再看冷衣时,她心里又敲响警钟。
冷衣一直沉默地坚持。
琢玉阁的教规以严厉为首,嬷嬷说了让冷衣握笔一上午就是一上午,若冷衣的手稍稍放下或者脊背有所松懈都会吃嬷嬷的一记戒尺,冷衣已经挨了两三次打了,可即使如此冷衣也一声不吭,慢慢地如果自身有所松懈也会自己纠正。这样的意志力夏花不敢说能比得过。
豆大的冷汗渐渐从冷衣的额头渗出,冷衣感到世界慢慢变得模糊,就连右臂的痛感都麻木了,唯一可以清晰感知的是自己艰难的喘息。在这种时候,往往会于身体内部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倔强将她支撑,她绝不轻易放弃,也绝不认输。
嬷嬷一开始还冷眼旁观着,慢慢地有些坐不住了,她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能忍的小孩,如果是大哭特哭的孩子她定会让她们提一上午的笔,但冷衣沉默得可怕,最后她见冷衣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连忙喝道:“够了,放下笔。”
冷衣置若罔闻。
嬷嬷以为她快晕倒了没听清,于是再说了一遍。但没想到冷衣微不可闻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你算什么东西,让我举就举,让我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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