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敢在公人面前造次!”杜文斌刚要发怒,又有两个个手持拂尘的道士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挡在杜文斌面前,等他定睛再看上首那道士,这才慌忙作揖:“原来是沙道长!这……我等是在捉拿妖贼,道长是不是误会了!”

“无量观……”那沙道长指了指曹希夷:“何处来的妖贼?这位分明是我九霄派的弟子。”

“原来是九霄派……”杜文斌闻言愣了愣,脸上刚有所缓和,看见身边众人指着地上半截刀片议论纷纷,不由地又板起了脸来:“这位道长阻碍差官办事,即便是九霄的弟子也……”

道士眉头一竖打断道:“哦?圣上命九霄派来京兆府祈雨救灾,官人竟说九霄弟子是妖贼?是不是嫌我们祈的雨水太多,所以要迁怒九霄派弟子?”

“那里哪里……”杜文斌踌躇片刻,终于黑着脸答道:“既是九霄弟子那自然……不会是妖贼。九霄派各位道长皆是京兆府的贵客,须得好生招待,奈何下官还有公务在身,还请真人见谅,这就先失陪了。”

“且慢。”曹希夷仍是不依不饶:“这两个普通百姓是被冤枉的,并非魔教中人,还请判官放了罢。”

杜文斌也是倔脾气,闻言脸色更为难看,他凑近沙道长和曹希夷小声道:“常言道法不责众,魔教装神弄鬼,说什么天龙下凡,搞得中南山百姓都在传天下要改名换姓了,府尹现在就等着下官捉几个妄议者回去以儆效尤。若是就此放了二人去,下官岂不是当先开了个坏头,妖言非得传得更加肆无忌惮不可。道长今日是一定要教我等难做了?”说甚么也不肯放人。

眼看僵持不下,陆子卿起身道一句“劳驾观察这边相谈”,靠到杜文斌身旁,侧身亮出腰牌:“麟州防御使带御器械陆兴,皇城司探事,奉韵王之命来贵地有特殊差使。”

“皇、皇城司……”杜文斌刚要惊讶,随即便被子卿引到一旁,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贱眼不识世子的部属,少罪。陆防御到敝地,不知为何而来?”

子卿答道:“实不相瞒,来贵地也是为这魔教。观察有所不知,你此番捉捕的二人并非妖贼,但却是探查腾龙宗的重要线索,我正暗自跟踪,好追查魔教下落,这下都被观察给搅和了。”

“这……”杜文斌愣了愣,思索片刻道:“下官不知究竟,碍着防御办察,还请防御海涵。然而下官自赍台旨来拿妄议者,无论如何都得抓些苦主回去复命才成。”

“捉些山野村夫有甚么意思?腾龙宗虽隐藏极深,不过皇城司还是探到了重要情报,查出魔教在民间村落走动,全凭买通当地要人张罗,只需凭某件真赃实证便可认出这些头目来。可惜我皇城司只有探查之权,不便僭越,倒是观察可以作眼拿人。”

杜文斌眼睛一亮,问道:“如何可以拿人?”

子卿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龟递给杜文斌:“此元宝是我在腾龙宗头目身上搜到的,只在魔教内部流通,坊间罕见,你拿去回禀府尹,就说是你查得线索,可依此物在中南各村镇中探查,如发现藏有类似元宝者,必然是魔教中人。至于这两个村夫,反正就住在附近村上,不如暂时就先放了,一来卖九霄派道士一个人情,二来也好教我继续跟踪查探。你要是遍寻不到妖贼,再将二人捉去交差不迟。”

杜文斌拿在手里翻覆查看,见金龟确实制作精巧,忙不迭地点头道谢,随即只将猎户樵夫姓名录下骂了两句,就告别众人匆匆离去。

猎户樵夫得了自由,向曹希夷连连道谢:“多谢仙长救命!”

曹希夷微笑着指指子卿:“不用谢我,我也险些被一同捉去,要谢就谢这位陆……大侠。”

二人又是连声“大侠”向子卿答谢。

“两位不必客气。”子卿回个礼,问道:“腾龙宗在中南一带很出名?”

樵夫答道:“要是在以往,倒也没太出名。在中南山隐修的门派和修士多如天上星斗,这腾龙宗在山中也非一日两日,其所售丹药虽然灵验,却要么价格昂贵,要么只赠予有缘之人。若非此番……此事,恐怕也鲜有人知。唉……不想竟然是个魔教,才折我二人。”

“两位可认得腾龙宗的人,他们宗主叫作甚么名讳?平时都在哪里隐修?”

“不不,不知道。”可惜两人此时已如惊弓之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匆匆就走了,子卿无奈只好又和曹希夷去找道士。

只见那沙道长手持拂尘,独自站在驿馆前望着杜文斌等人骑马在驿道上远去,扶髯对左右道士说道:“这些差官,抓不住妖贼,就会迁怒无辜百姓,因言罪事。真要驱魔除妖,安抚百姓,还得靠九霄。”

曹希夷上前作揖:“晚辈曹希夷多谢师兄相助。”

道士转身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同为出家人,下山当得有个照应。我老远就听见说话声音似是熟人,过来一看果然是你,不知希夷师弟来中南山所为何事?”

“本师真人说本月荧惑入舆鬼,犯积尸,中南一带近日恐出大事,叫弟子前来查探。”

“哦,不愧是彭真人,卜卦如此精准,贫道折服……”沙道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彭真人近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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