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之前确实小看了君风学院。地盘大,资源多,但那些外院弟子到我这个年纪,修为可能还不如我。”夏队长懒洋洋地躺坐在沙发上,有种放下架子“无所谓了”的感觉。
没有虚伪的笑,实打实愿意跟眼前的两人说明白事了。
“嗯,在别的小城池,你这样的修士也是城府长了。”阴妩语大概明白夏队长颓败的原因。
“是啊,可枫临城可没有城府长,只有安保大队。都是靠着仙盟发俸禄,待在条件好点儿的城里,待遇却不如那些乡疙瘩里的。别说我了,我队里的弟兄也没一个服气的。”
“那夏队长为什么不另谋出路?”
“姑娘,你这一看就是苦吃少了。华洲地大,但九成六的地盘儿都是危险区域。正儿八经能让修士踏踏实实修行的,也就这几个城市了。我可不愿去给那些家族做走狗,更不愿意进山开辟洞府。”
“我理解你可能觉得有些不公。但,既在仙盟承下了差事,总要对得起这方仙民呀。”阴妩语说得有些情绪激动。
夏队长倒是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明显了些许,把茶推给阴妩语让她喝。
“其实你这话我是不服气的。要没有我和我的一帮弟兄,这枫临城早就乱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你别以为山里那几个老头修为高摆得平,要没我忙前忙后,真管不了。”
李长亭插话:“夏队长,别的不说,你可知有人在城中私下交易‘银卡’?”
夏队长一顿。李长亭看了看阴妩语,两人都从夏队长的反应里看出来,夏队长是知道的。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银卡是什么,因为仙盟禁止,就视若洪水猛兽。”夏队长说这话时已经没有那么有底气,声音忽大忽小。
“那么说,夏队长你接触过?”李长亭继续问。
“我见过,但我绝对没用过。那玩意儿给我的感觉就是个一次性仙力增幅道具,并且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副作用。仙盟禁止……虽然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可以保证我不用,但我管不了别人用啊。而且这玩意儿现在在华洲精贵得很。敢拿这玩意儿做买卖的团伙,我队里上百个兄弟加起来也惹不起。”
“夏队长没参与这中间的买卖,我们就放心了。”李长亭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是肯定的,我这好歹打着仙盟的招牌。明知故犯,那不是等着被上头给办了吗?”
阴妩语补充道:“枫临城还有人贩子,各种小帮小派欺压凡人。”
夏队长不禁感叹:“阴道友如今已经培元修士,你能做到完全以看待同等修士的目光看待凡人吗?”
阴妩语思索了一阵,说:“我起码不会伤害他们。”
“那是因为你善良,但并非每个修士都是这么善良。修行的世界,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你看到的是那些小帮小派欺压凡人,没看到的是那些凡人都加入了自己的小帮小派。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了,谁保护谁,谁和谁敌对,这些秩序早已形成。我们城府能做的,只是别让事情闹大了罢了。”
夏队长一番感慨,让阴妩语和李长亭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位,既然说开了,我也不能不卖你们面子。我给你们一个承诺,你们想做什么,我可以全力支持。但等你们回山之后,还能留下多少成效,我没法给你们保证。全看你们能做多少,做到什么程度。这样总可以吧?”
阴妩语不说话,李长亭直接应下:“有夏队长这番话就够了,那后面我们如果需要城府里的兄弟帮忙……”
夏队长也不含糊,从纳戒里掏出一块腰牌拍桌上。“回去我会吩咐弟兄,见了我的腰牌,全力支持。”
“好。”李长亭收下腰牌。
看着夏队长飞远,阴妩语轻叹一口气。
“别叹气了。我们今天的目的不就是,确认他们的队伍没坏掉,加上……要来这么一块腰牌吗?”李长亭安慰道。
阴妩语侧了侧头:“其实感觉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比我预期的好,但总觉得有些忧伤。”
“你这么多愁善感,倒是挺适合去我们地球养老的。”李长亭调侃。
“我可不想变老。”
“真羡慕余南水那样的,那小子是真把修行当成乐趣。”
“你不也是?”
李长亭挑挑眉:“我的乐趣在乎山水之间也。”
夜深,余南水独自出门了。
才来枫临城的第二天,就沦落到本体出动。
余南水本来可以在酒店里暗自修行,本来可以刀山火海随便闯荡,仅一夜就让自己的小算盘全部落空。
升仙台真是枫临最繁华的区,每晚都灯火通明的。余南水以前住在乡村小镇,对这种大城市的感觉多少有些憧憬。
偶然看到一对城府的兄弟在执勤,看来阴妩语和李长亭的交涉确实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作用。
美酒夜夜有,但故事不是。
余南水在升仙台转了一整圈,转眼已是下半夜。
这样的人力搜索让余南水感到没有效率且无趣,最重要的是浪费时间影响自己修行了。
正准备找个深夜小酒馆坐坐,喝点儿饮品什么的,李长亭突然发来一条短信。
“在哪儿?不忙的话来趟大河台区台浅寺。”
“来了。十分钟。”余南水正好没事,飞遁而去。
楼宇之间尘沙骤起。这是余南水第一次在实战中成功释放遁术“扬沙万里”,丝滑。
“余兄余兄,动静太大,别打草惊蛇了。”
“我还以为你这边打起来了。”
李长亭藏在寺庙大门口的小花坛旁边,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所以是怎么回事?”
“发现一个人,我怀疑他是盗无名。”
余南水震惊。
“这寺里本来只有个老和尚。如今多了个人在侧屋的阁楼住。”
……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昨晚我路过这儿就注意到了他,那时他仙力纯厚,像个培元修士。今晚路过他修为竟然降成了登台!我在这儿观察了一宿,越琢磨越觉得他不对劲。”
余南水也是无语,大家都是一样的工作,李长亭怎么这么闲?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吞古,就算是筑基修士也不至于穷得非要住寺庙!除非他是怕在住酒店的时候被仙盟发现!”
余南水想了想,说:“那不如直接去问。咱们现在职务在身,为什么要藏着?”
李长亭一惊,脸上一副“你说得真对啊”的表情。短暂的惊讶后,李长亭立刻就想往寺里走,却又被余南水拉住。
“怎么?”
“就算上去问,你也得考虑下最坏的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是坏人隐藏了修为,咱俩就这么进去,那不是送?”
李长亭像见看乡下穷亲戚一样,掏出一打剑符丢给余南水。
“攻,守,遁。”
“符宝?这玩意儿可不好弄!你为什么这么多!”余南水如获至宝。
“拜托,我可是,剑圣,唯一亲传。”李长亭说这话的时候仿佛鼻子都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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