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喜欢就好,我昨日见你眉头不喜,可有什么烦心事儿?”柳夫人看着柳姻,只觉得心中各种满意,语气也越发温柔。
“是有这么一桩事儿……”柳姻就将崔世子的事情和今日徐妈妈说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嘴鸾琴的事儿。
“徐艳艳糊涂,这等趋炎附势之举竟也做得?若是照她如此行事,日后定然会有人揣测,一等倌人是否背后也如二三等倌人一般肆意接客,要知道如今一等倌人身价如此之高,就是因为大多一生只做一二个客人,被她这一番折腾,到时候一等倌人地位必定动摇,其他几个一等院绝不会饶了她……”柳夫人气愤地念叨一通,又给柳姻分析了事情其中利害,才转口说道,“看徐艳艳形式越发不如过去,我看那鸾琴你只稍作提醒便是,曲子让她们熟悉后,日后你只在家里写词,离清音堂远着点。”
“女儿倒是想,只卖身契到底还在徐妈妈手里窝着,明日我和她商议一番,改了过去的频次罢了,反正曲子这种东西也不需要我日日提供,等倌人们习惯了日后我再如此商谈好了。”柳姻听后连连点头,她早就想离开清音堂,只是如今压着卖身契,若是能够让这个新娘看在自己的份儿上给自己说说情,或许可以时间再改改。
母女二人吃罢了饭,又简单聊了聊后才各回房间,柳姻一时睡不着,坐在桌子前提笔写下三个字《糖果子》,这一写就写到三更左右。
守夜的兰燕睡醒一觉后,发现柳姻竟然还没熄灭蜡烛:“姑娘,夜已深了,早些歇下吧。”
“三更了啊……”柳姻听到动静打了个哈欠,正巧外面传来打更声,她才觉得是有点困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说罢,柳姻便站起身来,将写好的稿子放好后,这边兰燕见柳姻起身便迎了上去帮忙收拾了书桌,这时她才发现,旁边废纸篓里废纸团已经堆满,散的地面上也是。
不等她多想就见柳姻正在解头发,忙又凑过来帮忙,又帮柳姻换了睡衣,才告退回到小榻上休息。
早上吃罢饭和柳夫人说过后,柳姻照旧去往清音堂授课,刚结束上午的课程,就听嘤嘤呜呜的哭声在后院响起,柳姻有些好奇便从游廊走过去看。
只见一个身穿草色葛布的女子,正拿着手绢捂着脸哭得可怜,旁边一个看似英俊的男子正趴在桌子上满脸贪婪地数着一张张银票,满脸的贪欲毁掉了那张还算清隽的脸,让人一见就心生厌恶。
正巧徐妈妈抬头见到了柳姻,便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柳姻虽有些迟疑,但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凑了上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那低头哭泣的女子,衣衫虽布料简单粗糙可洗的极为整洁干净,头发梳的整齐,用一个篦子紧紧扣着,再看双手布满皲裂老茧,脖子却隐约可见皮肤的白皙,想来应该出身富贵人家才是,也不知因何落得这般下场。
正想着那边男子就张口了:“就这些?妈妈不如给我再加点儿?原本她也是出身富贵,又被养尊处优二十载,如今她不过跟我一年半载,有些操劳皮肤粗糙而已,她跟了您,堂子里养一养必然会又恢复如初,您看看……”
“行了,刘郎君,差不多了,到底也不是处子之身,年纪也大了,也就多亏她出身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然我清音堂可不会收,到时候你自送去二三等堂子去试试。”徐妈妈瞥了眼谄媚的男子,满眼都是不屑。
“别了,别了,谢谢徐妈妈,谢谢徐妈妈,我这就走,这就走……”听到徐妈妈有反悔之意,男子脸色一变,越发谄媚的看着徐妈妈,手忙脚乱的将银票塞到怀里,把女子一推就走了。
看女子一脸绝望的看着男子,再想到刚刚男子的话,柳姻哪里没想明白,这分明是勾搭了不知道哪家哪户的小姐,然后反悔将人卖了,她看了眼徐妈妈,对方给她摇了摇头,又看着女子说道:“行了,你也别哭了,进了我清音堂也算是你的福气,学得好了也不必受那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罪孽,这是我们清音堂的教司,你日后跟着她好好学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等徐妈妈一脸被哭烦的模样将人交给柳姻离开后,柳姻才对女子问道。
“奴家本姓张,娘家名张月娘,今年二十有一……”张月娘呜呜咽咽的好半天才将一句话说完。
柳姻听后点了点头,又和女子聊了聊,果真如她猜测,女子出身富商人家,上山礼佛时遇到借住寺庙的书生,几番交谈后竟然就私定终身,学着看的话本里那般跟人私奔,结果不过短短一年受尽磋磨不说,还被卖入青楼。
“你……”柳姻皱着眉头满心不解,“你也是大家小姐,理应一脚出八脚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遇到了个书生,还能私定终身的……?”
“奴家……奴家不知……”女子一脸茫然的将脸从手绢中抬起来看着柳姻。
柳姻被看得也无奈了,她想了想就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父母早殇?无人教养?”
“奴家……”女子愣了下又开始捧着手帕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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