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岳提前到达了玲华酒坊。

初秋的午后,日光虽有些灼烧的燥热感,但比刚过去的夏日烈阳天,已经是温和了许多。

光线稍稍偏斜从窗台射入瓷砖地面,洒下几块不规则的光斑。酒坊内的空气中弥漫淡淡的、略带甜香的酒味,吸入鼻腔,沁透心肺,让人有些微醺。

酒坊的面积不算大,三排贴着墙的顶天立地的木架子。实木的架子颜色温润,外形厚实,这才能承载住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有些已不算是瓶罐,而是一缸子的酒。

放在架上的份量不算夸张。摆在坊内中央地界散卖的酒类,那真是一大水缸、一大水桶的份量。

有这些容器摆放在坊内,还得留位置给客人行走挑选。能坐人的地方就只剩两个角落。一个是靠近内门出入口的地方,那里是称重,收钱的地方;另一个就是窗台前小小的空位。

窗台前的空位,宋晓华放了一张大小合适的躺椅。平常是他和方安玲谁想休息了,就上去小躺一会儿。现在这个位置,则被小女儿宋芙乐长期占据了。

宋芙乐闹脾气不回学校,只天天坐在酒坊的躺椅里,常常俯趴在窗台,眺望远处。只要你别惹她,她安静乖巧地如同角落里的一株长势喜人的植物。

但谁要跟她说话,她立即就成了张牙舞爪的猛兽,非得被她“抓伤”,或“咬下一块肉”来。

宋芙乐的事,成为宋晓华与方家的最大秘密。

“芙乐,你怎么不在学校?”蔡山岳踏进酒坊,就注意到了女孩双手扒着窗框发呆的身影。

辛艾宝听见声音后,转头看向来人,她不认得这是谁。故而,她只看了一眼,眉头都不曾动一动,就把头转向窗外。

蔡山岳不理解宋芙乐的变化。他认识的宋芙乐,是个外向活泼,懂事礼貌的孩子。每次见到他,宋芙乐总会高兴地叫声蔡叔好。现在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崔柯晚了几分钟,也是提前到达了酒坊。她见到蔡山岳正疑惑不解地盯着宋芙乐的背影,连忙上前说:“蔡叔,你怎么提早了那么多的时间来了?”

“没事。我忙完了手边的事,就先来这里看看。”蔡山岳是怕崔柯一人先忙活了。

崔柯一进酒坊,宋芙乐就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杏仁型的指甲恰好穿过了光线,折射出一道寒光。

“崔柯,你还敢来?”宋芙乐生硬地厉声问道。

蔡山岳已被崔柯支去了酒坊外的仓库里。崔柯听到宋芙乐的质问,她面带微笑,说:“我为什么不敢来?我买了酒,肯定要来拿货呀。”

“你少给我打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宋芙乐的手掌捏在窗框边缘,“你那天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

“为什么你出不去了?”崔柯接下宋芙乐未说完的话,往下说道。

她满脸惊奇,“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身体?我好心帮你定魂了,你还不感恩我?”

“你骗人,你这是定魂?你是把我困在这具身体里了。”宋芙乐拧起眉毛,眼露凶光地说道。

崔柯像是看不见宋芙乐即将爆发的怒火,嘻嘻笑说:“那你现在想走了?也行,我给你解开。但说好了啊,走了可不许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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