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李念收回身子,看向沈行之。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信,望向李念,温声问:“还能走得动么?”
李念眨眨眼,点头:“能。”
她甚至没理解自己为什么有可能走不动,脸上带着些许迷茫。
沈行之了然点头,继续道:“那五什汤名扬天下,熬汤的人端的是祖传的手艺,你可听过它的故事?”
李念更迷茫了,摇摇头。
且见沈行之一边将信对折起来,重新装进信封中,一边自顾自开口:“当年高祖皇帝和梁人对峙在此,被梁国细作烧了后方的运粮线,之后大军一连五日没粮。是那家店的主人,将自家所剩余粮全部那拿出来,又号召青州百姓捐粮捐物,才使得高祖皇帝带着的那一队兵马,成功熬过最难的那一段日子。”
他收好信,顺手放在一旁,抬眸同李念道:“后来立国之后,高祖皇帝便赐给那店一块御笔金字的匾额,此后天下人每行至青州,总要来讨一碗汤。”
说完这些,沈行之撩开帘子,反身同李念伸出手:“既来了,就去尝尝。”
李念无语,麻溜从车里起来,拎着衣摆直接跳下车辕,还生扯了下沈行之的手腕。
他闷哼一声。
那声音太低,低得混在四周嘈杂中,让李念完全没有察觉。
“我都要饿死了,这些咱们就不能边走边说么?”她站在车下,回过身歪头看着沈行之。
沈行之将袖子往下放一放,挡住自己方才被她拉拽的右手,微笑踱步:“请。”
直至此时,李念看四周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你拿来威胁那素月的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听到名字,整个人就慌张起来,早前只字不提尤寒玉,之后却又说得那样快?”
沈行之与她并排而行,他走在李念左边,袖子里提着大半的锁链。
他脚步不快,边走边说:“凌明和轩七都是从那间青楼出来的男妓,赎身之后两月之内,陆续死去。一个在年初,一个在上月初五。”
李念边听边问:“他杀?”
沈行之看了她一眼:“重要么?”
李念一滞。
也是,赎身之后,生死契都在买主手里,活的还是死的,他杀还是自杀,都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就算人死得蹊跷,若是买主不报官不申冤,府衙实在是没有理由主动去查私产。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又死得能拿捏那人精一样的老鸨?”
沈行之空出来的左手背在身后,虚握着。
“有些事情,买主不报,府衙不能做出反应,但不代表府衙不查,或者没有记录。这两人的死,恰好就因为太过残忍,被林建成记录在府衙的案情日志中。”
李念点头,刚要细问,就听头顶忽然有人喊一声:“李念!?”
她一滞,下意识抬头,看到身后二楼窗口处,一盆粉红的杜鹃探出几根花枝,斜斜撑开的窗台内,一个少年咧嘴笑着,探出半个身子,正挥舞着手臂。
那少年又唤了一声:“念哥!”
声音样貌都太熟悉,熟到李念当场愣住。
是邵侯府的二少爷邵安。
那个她临时胡扯,同沈行之说自己打碎了他的花瓶,因此被赶出门的“老雇主”。
她呲牙咧嘴,正欲同邵安比个嘴型,却先看到他逐渐僵住的模样。
原本鲜衣怒马,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挥动的手臂渐渐停下。
他瞧见了李念身旁那个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人,不论身形姿态,都分外眼熟。
邵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那人寻声回眸,慢慢抬起头。
他久别重逢的心彻底凉了,眉头收紧,下意识往屋内闪回去,愣愣站在窗边。
他没想到,沈谦,那个***李念被赐婚的男人,也在这里。
更可恶的是,他还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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