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天色微沉。

书桌旁窗户开着,时不时飘进温润的雨水。

李念睡沉了,身上盖着一张小毯子,发出微微的鼾声。

邵安双手环胸,盯着坐在书桌后看信的沈谦,没好气道:“郡公倒是好手法,一根链子便强行将公主和你绑在一起,她嫁也是嫁,不嫁也是嫁。”

沈谦闻言,眼神都没给邵安一个:“人和人不一样。”他道,“邵二公子视若掌上明珠的,别人未必看得入眼。”

“你!”邵安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他身旁,李念似乎被吵到,呢喃着翻个身。

邵安忙收声,一双眸子瞪着沈谦。

直到李念再次睡沉,许久没有反应后,他这才压着火,小声嘲讽:“楚阳郡公如今好生厉害,连***都看不入眼了。”

沈谦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信,无奈道:“我没时间儿女情长,与我而言,圣上赐婚给的是公主还是后院的石头,都一样。他下旨,我便照办是。”

邵安抿嘴。

他果然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这楚阳郡公的。

平白得了一道赐婚的圣旨,现在还这般泰然自若说什么***和石头无异。

可他却又不能反驳他什么,论身份地位,公侯伯子男,他们区区一个侯府,和先祖挂像都放在凌云阁的开国功臣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方才他能仗着李念庇护直勾勾歪酸沈谦两句,现在却不得不默不作声。

沈谦垂眸些许,空出来的左手抬起右手腕子上的链环,提笔蘸墨。

“倒是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他轻笑,“以你性子,我还以为立时就会暴跳如雷,指着我要揍呢。”

邵安想啊。

他怎么不想。

“揍你有用么?能解开链子么?能让圣上收回成命么?”

沈谦没说话,笔尖落在信纸上,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他望向邵安,坦言,“这链子我想了各种方法,若是没猜错,当是机关门的东西。”

“机关门?”

“嗯。”沈谦慢声道,“高祖皇帝征战天下时,江湖各派举一盟主,向高祖皇帝投诚,当中献过一宝物,说是梁晋时期祖传下来的宝贝。听闻其中就有一条玄铁链。”

邵安是贪玩些,但也不傻。

听他这么说,倒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这链子是从宫里……出来的?”

“十之八九。”沈谦叹口气,“圣上做事,你我为臣子不好揣测,但能这般不管不顾,打了***的头,又打了我的头的人,想必也不是没后台的。”

一个是大魏唯一的***,另一个是手腕狠辣吃人不吐骨头的楚阳郡公。

若说那捶人脑袋的贼人是一时兴起,随便抓了两个人拴在一起,那也未免运气太好,太巧。

细细一想,邵安便觉得沈谦这话相当有道理。

他心中更加憋闷。

看向李念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

他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原来都只是镜花水月,皆为圣上掌控的一场虚梦。

“也别泄气。”沈谦没抬头,“我倒是有一计,不知邵二少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邵安沉默片刻:“可解链子?”

“可解。”

他嘴抿成一线,又言:“可解赐婚?”

沈谦没说话,但他停了手中毛笔,思量些许,竟然真的点了下头:“可解。”

说完,他侧目,望向躺在躺椅上,盖着薄毯子,睡得深沉的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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