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抿嘴。
她笑不出来。
“哎呀……也不全是坏消息。”仲康顺歪头笑道,“得亏这么一折腾,没人敢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溜出来的玩消息自然就没走漏。大家也都以为你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抱病在床。”
李念这才点头,慢慢再翻过一页。
“哦,说来还有个事情。”仲康顺道,“最近东南沿海似乎出了什么事,听说和盐有关,不知您可曾听说啊?”
听到盐字,他目光里沈谦的手顿了下,握笔的指尖也微微抖动些许。
仲康顺的话忽然卡住,眼神落在沈谦身上打量片刻,最终探究地望着李念。
几天前,佩兰找他挑明了沈谦的身份,还额外送来蜡封的竹筒。
竹筒里,李念让他最近不要囤盐,也不要做盐的买卖,等过了这个夏天再说。还让他顺着盐的来路,往源头上查一查。
他当时只觉奇怪,因为青州不产盐。
距离最近的盐井也在自贡那边,足足一百二十里。
若要说海盐,那就更远了,起码也有千里之遥。
但现在被绑在链子上,写信议事多为不便的李念既然提到了,那定然不会是瞎说两句,占占纸面这么简单。
仲康顺调拨人手只查了没几天,就从商道上听说了和盐相关的小道消息。
这件事单独看似乎没什么异常,但如何和这段时间沈谦与李念的遭遇结合在一起看,就有点意思了。
他垂眸,思量片刻,故意换了个说法。
“盐这啊,听说是沿海那边有几个黑心的盐商,不知道在盐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硬是吃死了人。”他揣着手,“人死了,家属肯定不乐意啊,堵着府衙的门一通大闹。”
“结果呢,府衙似乎是和这个盐商有什么利益牵扯,不仅没有给家属找回公道,还把他们都打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仲康顺说到这,目光看看沈谦,再看看李念。
他忽然觉得这俩人还真挺有意思。
一个面上奋笔疾书,伏案写什么公文,瞧着倒真是一副笔未停,头没抬的样子。
另一个低着脑袋看着手中册子。
但册子是仲康顺自己用线装上的,他比谁都知道,那册子拢共就十页,剩下那两页像是有什么阅读困难,硬生生粘在她手上,就愣是不翻一下。
仲康顺心里头忽然觉得这世帝点鸳鸯的能耐,说不准还挺靠谱的。
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也不好找。
现下只差一左一右把耳朵凑到他嘴皮前面来了。
他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李念蹙眉抬头,“说话没头没尾的,然后呢?”
仲康顺赶忙轻咳两声,继续道:“这打了人,就惹了众怒,百姓盐商和府衙之间的矛盾就起来了。府衙那边怎么样,消息还在探。但是,盐商跑了大半。”
他笑眯眯地看看沈谦的侧颜,话锋一转:“听说出事的盐商大多是从自贡去到东南沿海的,很多人应该也是往自贡跑,咱们的商队沿途就遇到几个死在路上的盐商,还捡了几块刻着‘走沙’字样的木牌子。”
说到这,沈行之终于停下手里的毛笔。
他不疾不徐,从怀中拿出那一块小木牌,竖在仲康顺面前:“是这个么?”
仲康顺和李念皆是一愣。
正面雕刻青州城隍庙图样,背面似乎是削掉一部分,但仍然隐约瞧见“走沙”二字。
仲康顺只看了一眼,立马坐正身子,诧异问:“这是哪里弄来的?”
沈行之抬手整理了一把链子,调整下坐姿,慢慢道:“在青州官驿外,捡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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