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侯爷惦记盐商,请下来的补贴银钱,那他就准了这件事,也好对京察和建安世子有个交代。

“信是昨日送到的,张大人的家臣沿途不敢休息,一路北上亲自送来。”邵平轻声说,“你怎么看?”

邵安看着手里的信,眉头越看越紧,他指着信中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侄子:“这谁啊?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远亲的?我怎么不知道?”

邵平没说话。

他看着邵安,深吸一口气。

“你冷静点听我说。”他慢慢道,“爹早年在自贡,教了很多门生,也有些权贵朋友。”

他抿嘴,斟酌些许,又道:“那些朋友里,有一个叫彭为定的,你还有印象吗?”

听到彭为定三个字,邵安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这还需要有印象?

那是前朝皖东安护府的知州,除了以身殉大梁之外,当年他死前,站在皖东安护府的城头上,指着先帝骂了三天两夜,嘴皮都不停半分。

殉国之前他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夫人与孩子,至此一战成名。

邵平看他表情越发扭曲,便叹口气,继续道:“这个侄子,就是彭为定一家那个,当年被爹拉出去吃糖,才活下来的小儿子。”

轰隆!

惊雷乍现。

邵安站在原地,他倒抽一口气。

“哥,这叫侄子啊?这叫前朝余孽啊!爹老糊涂了,你是不是也老糊涂了?”

他猛然起身,抓着邵平的胳膊:“走!去宫门口堵他!”

邵平被他拉扯一把险些摔倒。

他“哎呀”一声,“我说让你冷静点,你倒是……”

“冷静?”邵安抓过油纸伞,就要往雨里冲,“你知道沈谦一个月之前已经查到自贡了么?你知道光是我还在青州的时候,他就已经要顺着盐的线索往下深挖了,你们都知道么?”

他恨铁不成钢一样指着邵平:“你们啊!世帝派出建安世子,他说剿匪,你们就真以为是只剿官道上的土匪啊!”

那瞬间,邵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遭了!”他惊呼,提着衣摆,也一同冲进了大雨里。

自夜里那一次对视后,李念不知为何,一看到沈行之的脸,就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想跑。

但其实沈行之也没干什么,就像是现在,只是一如往昔,坐在她身侧,低头奋笔疾书。

偶尔看着公文蹙眉,明显生气,但很快气息就会平稳,着手下一件事。

他根本就没察觉到李念的小心翼翼。

李念抿嘴。

人这生物,就是鬼扯得很,他专注公事,按理说是好的,反正正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他错就错在,事到如今,怎么还能这么专注于公事呢?

李念坐在躺椅中,低头看看手上的链子,时不时抬头看看沈行之,越看越烦躁。

“别急。”沈行之没抬头,忽然道,“还有一些,处理完了带你去吃自贡特产。”

他边说,边微微笑了下,看了李念一眼。

李念看着他,慢慢转身背对着“嗯”了一声。

真是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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