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李念不好发作。

她瞪了沈谦一眼,从马车上踏着脚凳下来,低声道:“别瞎叫。”

沈谦的反应却像是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一样,勾唇浅笑:“我知道,我只是太想听到你对我一个人说话了。”

八月的风忽悠悠吹过去,李念看向风来的方向,再看看风去的方向,又伸出手背探了下沈谦的额头。

“不烧啊。”她手持团扇摇了摇,“我还以为刚才那阵风把你脑子吹飞了呢。”

说完,赶忙提着衣摆就往侯府里面走。

封建社会果然吃人,看看这孩子都成什么样,也太吓人了!

沈谦一手背在身后,乖乖跟着她往里进。

邵思昌和邵平迎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场面。

李念手腕上一根链子,链子另一端拴着鼻青脸肿的沈谦。

邵思昌自认半生风雨,大风大浪都见过,也着实被惊呆了,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寒暄礼节。

李念抬一把扇子:“邵侯爷不必如此,本宫听闻邵安挨了板子,带了名医来给他瞧瞧,看怎么样调理一下能更好。”

后面一辆马车下来的王崇古,拎着药箱子抬起头,看着匾额上邵府二字,脑袋里转了下。

他走上前,拱手行礼:“王崇古见过邵侯爷。”

邵思昌愣了下:“王御医?”

“嗨!”王崇古撇嘴,“你们都什么毛病,这么喜欢翻十五年前的旧黄历的么?”

他说完笑起,拱手道:“别来无恙?”

“你们认识?”李念好奇道。

“认识。”王崇古乐呵呵笑了,“邵侯爷当年与我对天下和皇族的看法颇为契合,我们两人乃是好友,只是我出宫之后,不想连累他们,便有意断了往来。”

“原来如此。”李念点头。

“要知道当时那臭小子就是他家的二儿子,我肯定是要揍的。”王崇古撸起袖子,同邵思昌道,“你那儿子真是好样的,往青州去第一天,拿剑指着人楚阳郡公,就差那么一点就戳人眉心里面去了。”

他抬手比画出半寸距离:“就这么一点。”

邵思昌倒抽一口凉气,尴尬一笑。

“他在哪?带我去见。”

闻言,邵平赶忙退半步,示意王崇古跟着他走。

“两位,里面请。”邵思昌也让开一条路,迎着她们往堂室里去。

“我也过去瞧瞧病。”李念说完,没往堂室去,走另一条去往内院的小路,隔着邵平两人几十米。

自从被削之后,侯府家丁数量大不如前。

李念一边走,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以前不过什么时候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生了一层青苔,花丛里的花也稀疏不少。

“让您见笑了。”邵思昌道,“盐案一事后,食邑缩减,府里能用的人手不足先前一半,都用在紧要的事情上了。”

李念听着,微微点头。

邵思昌没有想象中的愁苦,脸上乐呵呵笑着。

他道:“如今邵家还在,可是全仰仗了***殿下啊!”

“可别这么说。”李念道,“侯爷本就无辜。”

邵思昌刚想感谢,就觉得楚阳郡公的视线不那么友好。

他抬头看看沈谦,抿嘴道:“郡公也受累了。”

李念回眸望去。

沈谦抬手振了下衣袖,竟拱手回礼,弯腰道:“侯爷无恙就好。”

六个字,把邵思昌搞蒙了。

他愣了一瞬,赶忙两手搀扶起沈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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