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行程隐秘,难怪狗贼摸得一清二楚。把这腌臜货绑了,待我收拾完逆贼先。”

新军埋伏的山崖是太行山常见的褶皱断层山,三面陡峭悬崖,另一面连接另一片山体。

新军顶着暴雨退出山崖,眼前景况看得众甲士心惊肉跳。

只见远处河床上一股混浊的泥石不停翻滚,撞上石壁后腾起数丈高的泥浪,骇人的轰鸣声穿透雨幕传出百千丈远。

泥石流前方河床上成百上千的骑兵夺路狂奔。

人马相互冲撞挤压,马背上骑兵纷纷坠马,淹没在马蹄之下。

受惊的战马顺着河床横冲直撞,干涸的河岸被大雨浸泡,露出砂石,变得湿滑又泥泞,连战马也成片摔倒。

前仆后继,竟然在河床上塞成一个巨大的马堆。

伍有才突然脱下扎甲,振臂高呼:“弟兄们,冲下去抢马!”

新军士卒们猛然醒悟,千金难买的战马就在眼前,可能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好的机会白捡了。

新军士卒忘了山洪,忘了陡峭的山谷,一股脑冲下河床,生拉硬拽,将一匹匹战马拉上山坡。

轰!

滔天的泥浪撞上河岸坚硬的岩石,反向刷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泥墙,泼向山坡上挣扎爬行的士兵。

泥砂混杂着石块碎木砸得人钻心般疼痛。

士兵们满身泥浆混合着血水,四目相对,突然哈哈大笑!

伍有才看着抢救上来满山坡的战马,抹了把满是泥水的脸,嘿嘿一笑:“他娘的太疯狂了,值当!”

“指挥使,前面有贼人!”

黄胜匆匆跑到伍有才面前:“刚才有弟兄沿着山梁去寻马,发现数百贼人。”

伍有才哦了一声:“看清楚了没,是金兵还是义胜军?”

“应该是义胜军,满身泥浆估计是从河床逃上来的。”

伍有才霍然站起,呼喝道:“弟兄们,走!鞑子咬着磕牙,义胜军那群逆贼来两个杀一双。”

新军如狼似虎袭向义胜军,义胜军士卒才从泥石流里捡回半条命,体力尚未恢复过来,马上又陷入了绝境。

数百义胜军残余几乎没做什么抵抗,纷纷举手投降。

“他娘的孬种,打着真不过瘾。留着也是个祸害,都杀了!”

伍有才欲杀俘虏,黄胜连忙阻止道:“统制将军严令禁止杀降,况且还有可能从这些贼人口中探知内奸,指挥使请三思。”

伍有才想想也是道理,便命新军甲士将俘虏悉数绑在树上。

正在此时,山崖下跑来一个小童,远远便大叫:“沈统制有令,新军向李都虞侯军营靠拢,围剿金军!”

伍有才、黄胜望去,不是杨六是谁。

伍有才哈哈大笑:“我说嘛,这小崽子比他爹还鬼精,金人撩不着他。”

黄胜也眉头尽舒。

杨六被泼天大雨淋得似落汤鸡,可小小年纪却有一股子凛凛霸气。

“伍阎王,你笑啥笑?我奉有云骑上将军的命令,别当我三岁孩童!”

伍有才打趣道:“我既已是阎王,地府官最大,还有谁能命令我?”

杨六一副严肃:“我!天帝座下右金吾将军,专杀神鬼!”

伍有才哈哈大笑,摸了摸杨六的脑袋:“行啦,你比我官大,你赶紧找个山洞生火,一会儿生病了你娘要扒阎王爷的皮。”

黄胜问:“小六,沈统制还有什么具体的命令没有。”

杨六挺了挺单薄的胸脯,昂然道:“沈统制邀傅教头一起围剿狗鞑子,说暴雨骑兵失了气势,命新军断了孔道,关门打狗。”

伍有才嘿嘿笑:“关门打狗?有意思。”

黄胜道:“沈统制已火烧乏驴岭砦,断了金人的粮草。如此大雨,就算我等不拦截金人辎重补给,金人的粮草一时半刻也送不进来。”

“黄胜你说的有理,可沿途孔道都是石基,挖也挖不动啊!”

黄胜笑道:“还是沈统制高见,给新军选了好地方。咱们埋伏的山崖下是河床,河床一侧便是孔道。”

“只要设法让这股泥水改道,淹了孔道,金兵的退路不就暂时断了么?”

伍有才望了眼山谷下泥石夹杂的湍急河床,摇头道:“自然的力量人莫能敌啊!”

黄胜:“不,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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