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道:“我让你休养,还有其他事交代的,不会让你闲着没事干。”
傅彪这才答应:“这敢情好,沈兄弟你要俺干啥事?”
“你堂上爹娘不是已安置在相州么,你可回相州休养一阵子,同时替我寻访一人。”
“何人?可是英雄好汉!”
“相州汤阴县岳家庄人,岳飞,表字鹏举。”
“岳飞?没听过,无名小卒吧。”
“此人当下或许籍籍无名,但日后的成就在坐的人无可企及。”
傅彪不屑:“时局这么乱,欺世盗名之徒俺见得多了。”
“我现在不与你争辩,能把岳飞赚回来先记你首功一件。”
沈放在真定府与岳飞有一面之缘。
彼时真定府还在刘韐的管辖之下,马扩征招二万义士参与防守被刘韐疑为金人间谍被抓,还是岳飞出面替马扩澄清。
只是岳飞人微言轻,马扩还是被刘韐给丢进了大牢。
沈放敬仰马扩的忠义,与岳飞一起替陷入牢笼的马扩出了不少力。
只是那时的沈放还只是军棍一个,图的也只是钱财,并未与此二人有过多的交集。
方大宸笑吟吟道:“沈统制,你刚才说,岳飞表字鹏举,既然如今你已入相公门下,何不请相公替你取个表字?”
沈放愣道:“取表字?”
“正是,可令天下人知,沈放乃种氏门生。”
古人都有取字、号的传统,由长辈替成年男、女取字,代表已弱冠、及笄。
方大宸话已说得这么明了,沈放哪会不懂其中的意思,当即便请种师闵替自己取字。
种师闵今天心情大好,点头道:“如此甚好,今夷狄入寇,国势日危,周礼虎贲篇云‘国有大故,则守王门’,我等军中健儿,不应学那士人矫情,就给你取字国守可好?”
“国守。”沈放念了一遍,拜谢道,“听凭相公做主。”
众将齐声道好,又是一番畅饮。
又数巡,种师闵叹道:“如今太原危局已愈年,屡屡兴军解围不可为,以土门区区三万将士西出,杯水车薪呐。”
张思麒也道:“金人兵马剽悍,围困太原坐等我军上门,此次入山西,凶险异常,沈统制要有万全之策方可。”
沈放笑了笑:“世人都说金军长于骑兵,虽百里朝发夕至。在我看来这只是战术层面的表象,金军真正令人恐惧的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垂直指挥系统。”
“诸位想想,我大宋军队决策在枢密院,枢密院远在汴京,行军作战时又不设分院于前线。”
“而率臣虽手握重兵,身处一线战场,却无足够的权力依战场形势组织大型兵团作战,就算有了作战计划,必先驰报汴京。这一来一回,战机早已错失。”
“特别是此次解山西太原之围,虽有宣抚副使刘韐、解潜等善战之将,却苦于相互之间互不缔属,各自为战。”
“哪怕是某一场战斗打赢了,却没足够的实力巩固战果,任由金人组织精兵反击。”
“诸位想想,指挥上一片散沙。哪能凝聚成铁拳的威力?”
侯勇等人听得用心,频频点头。
“另外,我们常说矛盾之争,其实质是各军优缺长短之争。如今金兵囤积太原周围,控制各个战略要地,以逸待劳。”
“而我军动辄数万大军长途跋涉,目标巨大。往往军队还在半途,意图便被金人斥候窥视得一清二楚。”
“如此疲惫之师,又不隐藏行程,加之金兵占据骑兵野外作战优势,如此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必败矣。”
种师闵问:“国守,你有何计策破金军的铜墙铁壁?”
“相公,兵书谁都会背,兵者诡道之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末将常提的游而击之,如果运用得当,或可破了金人的铁骑。”
种师闵点头道:“承天寨和乏驴岭之战你确实用兵得当。但,若是大军正面对决,你这些战法将发不出威力来吧?”
“我为何要与金人正面对决?”沈放反问。
“可金人不主动出击呢?你远来之师,粮草运输困难,又无坚固后盾,时日一久,颓势必现。”
“相公,刚才我已说了矛盾之争,你这不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么?”
种师闵愣了,没想兜个圈子,自己又套了进去。
张思麒不服,诘问道:“两军作战,必然相接,若是攻城,更免不了强攻。”
沈放应道:“那是集聚到了足够力量,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干的事。张统制,其下才是攻城啊!”
“你不过是逞口舌之强。打仗攻城略地是必然,纵有伤亡也要打。”
沈放一时兴起,想到了一件事:“要不这么着吧,既然今日已到了土门军营,咱们就来一次排兵布阵,就用土门的禁军对抗骑兵,演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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