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金军粘罕元帅本就将大营设在太原周围。只要踢走了太原这块顽石,粘罕的西路军将加速南下东进。

粘罕东进首当其冲的是平定军,下一个遭殃的正是井陉道了。

而东路的金国二太子斡离不仍然似前一次一般,一路畅通的打到黄河边。唯一不同的是,真定府被金军拿下了。

太原解围是无望了,但是自己还是可以为粘罕的西路军设置一些障碍,让他东进乏力。

而保卫真定府沈放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平原上孤独的一座大城,四战之地。

况且,金军此次南下与上次情形不同,这次斡离不带上了攻城器械,目的很明显。

只要牢固的把守井陉道,迫使粘罕和斡离不放弃图谋井陉道,自己就算暂时在太行山站稳了脚跟。

大宋的天被捅下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自己没能力,也决不可能做赵氏的救世主。

沈放陷入了沉思,刘德仁则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

沈放所不知的是,刘德仁比绝大多数宋人,甚至北宋末代皇帝赵桓还人间清醒。

只是刘德仁再怎么清醒,也预判不出北宋王朝会终结。

“老弟,听说你受命准备西入山西,可是真确?”刘德仁见沈放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问。

沈放终于回过神来,应道:“是,旬月之后。”

“是土门所有驻军都入山西吗?金军马上要打下来了,真定府就不顾了吗?”

“真定府自有刘翊把守,我就是想掺和进去,人家也不愿意。”

“可是……”

“刘掌柜是心疼你那份家产吧?”

“不怕老弟笑话,刘家那份产业是三代相传积攒下来的,不能在老哥这代断了根啊!”

“你可以将能搬的、能卖的都处理一番,到我这里安上一窟呀。实在不放心,也可迁一部分到汴京,甚至江南啊!”

“老弟你说的轻巧,金军攻城略地快逾闪电,我这还在路上就给匪寇游兵抢个精光。”

沈放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口正对着山下恢宏的土门关军营。

“刘掌柜,小弟明白你所担忧是何事。你是担心我这种替朝廷卖命的军汉,军令所限,身不由己吧。”

刘德仁跟了上来,忧心忡忡道:“老弟见谅,老哥任何决定,关系到刘氏一族生死存亡,老哥不得不慎重啊!”

沈放突然转过身来,一脸轻松道:“刘掌柜,我替你提个问题吧。我本来也积攒了不少钱财,为何会毫不犹豫的花在军中?而军饷粮草本可以伸手向朝廷要的。”

“这……”刘德仁是个聪明人,知道沈放还有后话,不再接口。

“那我再告诉你缘由吧。因为,如果我军中兄弟拿的是朝廷的军饷,吃的是大宋的粮食,他们终将替朝廷卖命。”

“如此,他们将和山下的禁军一般模样,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

“若是如此,我将不会有今天的功名,朝廷也不会恩赏于我,刘掌柜您也不会主动寻到土门来。”

“这就是世人常言之‘衣食父母’。既然我军中弟兄当我是衣食父母,那末,我们再回到前一个问题。”

“朝廷令我进兵山西,山西的境况连刘掌柜您都清楚了吧。”

“刘韐、解潜、折彦质等名将统帅二十万禁军都陆续败下阵来,土门驻军顶多能发兵二万,杯水车薪啊!”

“如我弃手里的军队不顾,带他们去山西送死,那我又何必花那么大代价去培养他们。我若图功名,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刘德仁是何等人物,马上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震惊道:“老弟你是想坐大势力……”

“嘿嘿,坐大还谈不上,只是山西太原一旦被金人攻下,而燕山府的金军同时南掠,黄河以北将无一处净土。”

刘德仁也知沈放并非危言耸听,甚至他比高坐庙堂的大宋君臣更清楚金人的贪得无厌。

若是两路金军再次会师汴京,莫说自己手里这点家财,就是官家的内帑恐怕也要被金人掳掠一空。

“老弟,你究竟想做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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