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与侯勇渡过冶水,快马向前奔去。

虎头山的天空宛如白昼,方圆十几里的皱褶山群落火光冲天,像石缝一般的孔道内杀喊声如雷。

沈放勒紧缰绳停了下来,观察了一刻说道:“侯勇,你留在石桥那里,设法将桥拆了。我一个人过去。”

“哥,桥拆了相公他们要是退下来怎么过河?”

“叫你拆就拆,你看前面乱的一塌糊涂,还能分敌我么?金人铁骑要是过了河,谁去阻挡?”

“可是……”

沈放破口怒骂:“滚!大祸临头你还婆婆妈妈,想让井陉道的人都跟着遭殃吗?”

沈放强行将侯勇赶走,缓缓向虎头山靠拢。

一股浓厚的油气燃烧味扑鼻而来,不管是宋或金,这里肯定动用了猛火油,火势才如此猛烈。

橘红色的火光中,能看见大批的宋兵从“火山”上仓皇出逃。

沈放拦截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谁知军官挥刀就向沈放斩来。

“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说着,沈放挥动铁枪,一枪将军官手里的环刀挑飞。

“置制使?”

军官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吓得一哆嗦跪了下来。

“起来说,现在山寨上谁镇守?”

“禀置制使,是张思麒统制官在山寨上。”

“李都虞侯呢?”

“不知道。”

“那土门关呢,种相公可有被围?”

“不知道。”

“金军怎么攻上来的?”

“不知道……”

沈放大怒:“张思麒是干什么吃的,堂堂军级统制,敌人怎么上来的都不知道!”

军官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应答。

沈放顾不上责罚军官,打马逆着溃兵向前冲。

冲至山脚下,沈放再也前进不了一步,因为孔道内大批的士兵正向后涌来。

不少士兵脚步不够利索,跑着跑着摔倒在地,迅速被后面涌来的士兵踏在脚下。

正在此时,孔道深处飞来一团烈火,砸在陡峭的石壁上,嘭的化成一片火海。

飞溅的火焰顺着石壁垂直降落,瞬间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

纵使沈放见惯了惨烈的战斗,仍然忍不住一阵颤抖。

大批宋兵向沈放涌了过来,迫使沈放下了马背,躲进一处凹陷内。

好一会儿溃兵散去,沈放才寻了一处地方向山上攀爬上去。

现在可以确定是金军使用了猛火油攻打虎头山寨了,可这已不是沈放关注的重点,他需要登上山寨,看看能否组织兵力发起反击。

要不溃败之势成了气候,天王老子也扭转不过来。

北方的九月本已微寒,可是沈放像被架在了火炉上,扎甲的甲叶烤得发烫。

他攀着嶙峋乱石,穿行在山顶的秃石中。山下到处都是火,一个失手小命就交代这儿。

可他已忘了恐惧,如猿猴一般腾挪跳跃,终于进入了山寨。

山寨内同样是烈火熊熊,可经过修葺,乱石已被填平,面积广阔,猛火油还不至于造成致命伤害。

“置制使……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放正在纷乱的士兵之间寻找,却被一人喊住了。

沈放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李乃雄帐下指挥使曹弘。

“曹弘,先别管我怎么来,金军怎么打上来的,有多少兵力?”

曹弘抹了一把脸,汗水混合着黑灰把他的脸装点得像戏台上的旦角。

“金军大概酉时攻入土门,他们留了一部分骑兵封锁军营,然后长驱直入虎头山。”

“属下正好带兵出来训练,见金军包围了军营,便奔来虎头山示警。我与士卒刚刚攀上山寨,金军便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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