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混混沌沌,仿佛睡了一百年,一千年。

整日里风雨穿梭,腥风血雨,来得及,没来得及做的梦都涌上心头。

梦里来梦里去,到了最后,一个具形化的梦境都没抓住,脑子空白一片。

一束强光由远及近,照得他眼睛生痛。

沈放睁开了眼,发现床边围了一圈人,第一个入眼的是郝郎中。

说实话,从第一眼看郝郎中时,就觉得他就是我的团里面的那个兽医,而且都姓“郝”,拿人当畜生来对待。

郝郎中手里拿着一根药杵,似笑非笑道:“头儿,醒啦?”

应是还没适应,沈放总感觉郝郎中在奸笑。

这老家伙该不会动了我身上的零件吧?

真定那一仗自己吃过闷棍,挨过刀,脑门死磕兀术胸前那块弹壳还肿了个大包。

沈放翻身而起,骤然感觉身体变轻了。

他顾不上自己为啥会变轻,细细搜看自己的四肢,前胸,后腚。

伍有才纳闷:“头儿,你在找啥?”

沈放搜寻一番,嘿嘿笑道:“看看我身上零件缺了没有?”

“零件?”

“零件……”

“……”

周围一圈人都莫名其妙的问。

额……尴尬了,这个黑色幽默宋人不懂啊。

杨三多嗤笑:“睡傻了吧这是?”

沈放这才关注周围一张张脸。

范二,杨三多,赵大虎,陈龙陈虎,黄胜,李乃雄,曹弘,廖宏,马重五,李会,马翠花,周世通,林良肱,刘德仁,如月……刘婉娘。

还有许多熟悉陌生的脸。

屋子里竟然塞了数十人!

“我睡多久了?”沈放脑子还在充电。

杨三多凑得最前,他竖起三根手指,神经兮兮道:“三天,整整三天!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小爷我早已替你披麻戴孝了。”

周围人见了杨三多古怪的表情,不由哄堂大笑起来。

待众人笑声停了下来,刘德仁拼命往前一挤,轻松将杨三多挤成了柿饼。

“老弟,若不是郝郎中把出了你的脉相,张富贵也亲口说了,咱们都不知道你两天两夜没合眼。”

刘德仁叹息一声:“身体它再强,也不能糟蹋了去。你还连续打了几场硬仗。”

如月凑了上来,抓着沈放的手,嗔怪道:“就是,这么折腾自己,就是块铁也受不了。到时有人可要伤心死了。”

说着,如月有意无意的摆动螓首,眼睛瞟向刘婉娘。

范二一向大大咧咧,这会儿也看出了势头,大嘴一张:“刘老财,你们家主仆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想给俺们安排吃姑爷酒了?”

范二一张大嘴捅开了天窗,场面瞬时失控。

整个井陉道谁不知道刘德仁女儿刘婉娘,不单姿色出众,还贤良淑德,可谓相貌人品俱佳。

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刘德仁在天长镇县衙对面开了家酒楼,免费接待来往的西军将领,有意无意的暗示酒楼后边那独栋小楼乃沈放专属。

这些,沈放当然不知。

众人乱哄哄闹着要吃酒。

像林良肱、李会、周世通这些平日里比较稳重之人,竟然也跟着起哄。

刘德仁倒是满面春风,竟然抱拳满口答应:“一定,一定!”

沈放扫了一眼刘婉娘,这会儿只有刘婉娘一人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德仁你个老奸巨猾,你儿子那笔账迟些再跟你算!

沈放暗自腹诽。

自己竟然睡了三天,睡个觉还把全部属下召至跟前?

他们能聚在身边,那不用问,井陉道两端当无事。

沈放心中升腾起一丝满足,谁不想做塔尖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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