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领着格维在人潮中拼命奔跑,尽管周围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乱,嘈杂的哭喊声、混乱的脚步声以及远处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但这些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了她的意识之外。她的双眼空洞,茫然无焦,她的手紧紧抓着格维的小手,感受到他喘息的急促节奏,男孩那带有稚气的呼吸灼热地拍打着她的手心,似乎在提醒她他依然在身边,但安娜没有回头。
“戴维斯……”那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安娜的下唇几乎被咬破,焦虑的情感像火焰般燃烧着她的神经。他还活着吗?每一次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她的心脏,而爆炸之间的寂静则更为可怕,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他可能已经离去的真相。她闭上眼,戴维斯的脸庞在弥漫的硝烟中若隐若现,他那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她难以名状的情感,一种她一直深藏于心、不敢触碰的情感。它是如此隐秘,却又如此炽烈,每当她试图忽略,那股莫名的刺痛就会从心底渗出,割裂她的理智。
“安娜姐姐……”身后的格维小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与不安。安娜没有回应。她的思绪被浓雾缠绕,而握在手中的那双小手,原本温暖且坚定,如今却显得无比冰冷,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支撑。
前方,切洛特的王宫已近在眼前。高耸的城墙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冰冷而陌生,仿佛一座巨大的、无情的堡垒。那些走投无路的市民涌向城堡大门,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试图找到最后的庇护。士兵们手持长矛,筑成了一道人墙,阻挡着那些迫切渴望活命的百姓,将他们无情地拒之门外。
安娜停下了脚步,目光茫然地扫过那一排如铁石般的士兵,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席卷全身。她的双腿开始颤抖,像是随时会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她知道,她无法在这样的混乱中继续保护格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戴维斯的命运。她的心如同一片荒芜的原野,早已失去了方向。
“你们这些混蛋!”忽然,一声愤怒的吼叫声从人群中传来,打破了这片压抑的气氛。塞韦纳像一阵风般穿过拥挤的难民,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接站到了那群士兵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还遵守这些可笑的命令吗?!”塞韦纳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士兵,仿佛要穿透他们的盔甲,直击他们内心深处那最后一丝人性。
那群士兵愣住了,彼此对视了一眼,原本坚定冷酷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犹豫。塞韦纳不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向前一步,几乎是带着命令的语气喊道:“你们看看这些人!他们已经无处可逃,难道你们要看着他们死在这里?!”
士兵们的防线终于松动了,一个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不再阻拦,缓缓让开了道路。
塞韦纳转身,向那群害怕前行的市民挥手,高声喊道:“快进来!现在不是遵守规矩的时候!”
听到她的呼喊,人群中一阵动摇。起初,只有几个胆怯的市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随后,更多的人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蜂拥向城堡大门,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安娜默默地跟在塞韦纳身后走进了城堡。城堡内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密集的人群挤在一起,然而没有一丝安全的感觉。避难的平民们低声交流着他们的焦虑,偶尔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那是失去亲人的绝望之音。
安娜的步伐沉重而机械,目光虽然扫过那些人群,但她的内心却早已被另外的忧虑占据。戴维斯的名字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心里。她明知道此刻应该全力保护格维,可是戴维斯的安危却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格维那双无邪的眼睛透着几分不安,他一直紧紧地跟在安娜身边,仰头望着她。安娜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安娜低下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这微笑显得那么勉强,如同破碎的镜面反射着内心的忧虑。“格维,”她的声音轻柔而遥远,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安的颤抖,“你要乖,听塞韦纳姐姐的话,好吗?”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一片随风而去的树叶。她的手轻轻抚上了格维那柔软的卷发,指尖似乎想要从中汲取最后一丝温暖和力量。
塞韦纳看出了她眼中的某种决然,眉头微蹙,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安,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娜声音中的异样,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安娜,你……”
安娜突然站直了身体,从她那只早已显得沉重的魔法皮箱里取出了法杖。那根法杖在烛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与她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塞韦纳,”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决心,“格维就拜托你了。”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格维一眼,转身朝着城堡的大门跑去。她仿佛那沉重的责任和不安都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只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那一滴不易察觉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消失在阴影中,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告别——对这个世界,对她的朋友,对她的爱。
“安娜姐姐!”格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里带着急促的恐慌。他拼命想要追上她,伸出小手去抓住那已经远去的背影,但安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城堡大门的阴影之中。城门外,风声呼啸,战火与混乱仍在远处燃烧。
塞韦纳大步上前,试图阻止安娜。“安娜!你疯了吗?外面是战场!”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焦虑,但也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钦佩。她知道,安娜做出的决定不可逆转——那是一个准备面对自己命运的人的决定。
老勒站在一旁,目送着安娜的背影,神情复杂而沉默。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与敬重,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默默为她祈祷。他知道,她并非盲目冲动,而是以一种近乎牺牲的姿态,为了那个她心中无法抛下的人,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危险。
与此同时,戴维斯站在战神广场上,冷风拂过他的脸颊。一个士兵走上前,手里捧着一顶头盔。士兵双手微微颤抖,将头盔递给了戴维斯。
头盔上带着羽翼般的装饰,那是象征步兵队长的军衔。士兵神情凝重,满是灰尘和血迹的脸庞显得疲惫而沉重。戴维斯接过那顶头盔,指尖触及金属时,那种熟悉的冰凉感让他心头一震。那正是他曾经佩戴过的头盔,那些荣耀与责任,都被深深烙印在这顶盔甲之上。戴维斯的目光微微一颤,曾经他以为自己与这个身份早已决裂,如今这顶头盔又重新回到他手中,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他犹豫了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那是荣誉,责任,还有无法摆脱的宿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那份责任,就像这顶头盔一样,必须再次戴在他头上。他缓慢地将头盔扣上,感觉那熟悉的重量重新压在肩头,昔日的斗志与决心也随之苏醒。
“你们!有谁是弓兵?”戴维斯的声音在黑夜中划破了沉默,嘹亮而坚定。
几个手持长弓的士兵闻声走上前,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但眼中透着坚定。戴维斯点了点头,肾上腺素激发着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思维异常清晰。
“步兵们,一部分去保护平民!掩护他们撤离!”戴维斯果断的命令道。
“卡里尔,”他转向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兵,低声道,“你们埋伏在街道的巷子和建筑物后。只要敌军靠近,伏击他们,不要留情!”
卡里尔微微颔首,握紧了手中的剑,神情凝重,带着士兵们迅速散开,隐匿在城市的阴影中。
戴维斯又看向那群弓兵,“弓兵们,跟我来!”他沉声道,带领他们朝广场旁的一座塔楼奔去。
戴维斯目光转向弓兵,厉声命令道:“所有弓兵,跟我来!”他带领着弓兵们疾步穿过战神广场,风中夹杂着火光的热浪,他们的脚步在破碎的石板上回荡。塔楼近在眼前,戴维斯不曾迟疑,带领弓兵们迅速攀登上塔楼的阶梯。
他们来到了塔楼的最高层,夜风呼啸着从破损的窗户灌入,夹杂着远处敌军的脚步声。戴维斯挥手示意弓兵们蹲下,埋伏在窗台后方,箭矢已经搭在了弓弦上,等待着命令。
巷子和建筑后的步兵们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长剑,紧张的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滑落,顺着面颊滴在泥土中。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是生死攸关的背水一战。夜空下,敌人的火枪声若隐若现,他们的影子逐渐逼近。
终于,敌军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道上,火枪兵们肩上扛着闪着冷光的火枪,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们的脚步声混合着远处的轰鸣,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现在!“卡里尔低吼一声,长剑士兵们从黑暗中跳了出来,犹如蛰伏的猛兽般猛扑向敌军。他们的长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反射着微弱的火光。火枪兵们几乎来不及反应,锋利的剑刃已经斩向了他们的脖颈。
火枪兵们还未反应过来,几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余下的敌军大惊失色,慌忙举起火枪,四下寻找着伏击他们的敌人。火光闪烁,枪声响起,几名切洛特的步兵瞬间中弹,发出痛苦的呻吟,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溅在地面上。而剩下的步兵急忙躲到了墙后,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耳。
“反击!给我反击!“戴维斯低声吼道。
弓兵们迅速搭上箭矢,弓弦在紧绷的瞬间发出微弱的“咻咻”声。接着,一阵箭雨从塔楼的高处无情地射向下方的火枪兵。那些火枪兵猝不及防,盔甲上的薄弱处被锋利的箭头刺穿,痛苦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一名火枪兵中箭倒地,双手还紧紧抓着胸口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涌般从指缝中流出。
敌军从短暂的混乱中迅速恢复,火枪兵重新端起武器,借助夜幕的掩护,瞄准了塔楼的方向。火枪弹丸穿透夜色,击中了塔楼石壁,碎屑飞溅,火光反射在墙面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啊!”一名弓兵中弹,痛苦的惨叫打破了原本紧张的沉默,身体失控般向后倒下。他痛苦地捂住伤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我们的人倒下了!”另一名弓兵惊恐地喊道,语气里掺杂着慌乱和不安。周围的士兵们神色紧张,原本有序的行动开始变得混乱。
塔楼内,箭矢与弹丸在空中交错穿梭。“啊!”又有几名弓兵中枪倒地,捂着伤口在地上抽搐,哀嚎声此起彼伏。敌人的火力显然强大得多,弓兵们的士气开始动摇,恐惧逐渐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戴维斯目光一沉,他迅速冲向最近一名倒下的弓兵,毫不迟疑地从他那僵硬的手中扯下箭袋和长弓。这不是他擅长的武器,但此刻,他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箭羽轻触指尖,感受到那冷硬的质感。心跳急促,但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戴维斯将箭搭在弓弦上,目光锁定了远处的一名火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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