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此宴珍贵无比,在资源匮乏、食材难求的时代背景下能准备出这样一桌盛宴实属不易,可见杨厂长确为筹备此宴颇费心力。

但在张帆看来,这些菜肴的风味也不过尔尔。

并不是因他正心存对抗李副厂长的念头而无心品尝,更多的是因为他本身便是淮扬菜的宗师级人物。

即便这位制菜大厨也是鲁菜行家,但在张帆品尝下,即使是宗师与大师的差异,也让他觉得味同嚼蜡,略显平淡...

张帆食欲不振,但其他人则是吃得相当津津有味。

“各位领导,我这个在场最小角色,先干为敬!”

毫不知情先前发生了何事的许大茂端着酒杯,率先向大家敬了一轮。

即便只是位微言轻的放映员,许大茂能与这么多工厂领导共座一桌,完全拜其平日巧言令色、见缝插针地奉承各位领导所赐。

虽无大才,但在餐桌上活跃气氛,他无疑是一等一的高手。

当然,如果全盘否认这一切与他身为工厂荣誉董事岳父有关联的话,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许大茂再次满杯斟酒,转向张帆,诚恳说道:

“来!张科长,这杯我敬您,短短一两月间,您便成为了工厂最年轻的领导之一,还为咱们工厂创造了显着的成绩,真是青春得意马蹄疾!我怎能不敬你一杯呢?”

言语间流露出的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若要细数在场的人中对张帆能力的了解,除去杨厂长,许大茂自认为可以位列第二。

平时在家里,他对张帆亲昵地称呼“小帆”,尽显亲近之情。

但一回到工厂,他就与其他同事一样尊称“张科长”。

因此不要看许大茂平时滑头得很,能步步高升也不全是靠阿谀奉承——确实有几分实力的。

毕竟,奉迎领导也是门艺术。

“呵呵,过奖了!”

面对许大茂的这番客套话,张帆自然是给予足够的尊重,两人杯盏相碰。

微微品尝了一口。

桌上的酒是着名的洋河大曲,质量上乘,然而张帆却不甚喜欢。

“啧,真是高人啊,别人给他敬酒只肯抿那么一小口,这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看到这一幕,面带愠色的李副厂长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言辞中透着一股醋意。

闻言,在座众人皆是一愣,而许大茂则满脸尴尬地举起酒杯。

不过张帆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伎俩而乱了阵脚?

他不给对方台阶下,直接冷声反击:

“也没办法,和许大茂朋友一场,关系非比寻常,没把他当作外人看待,意思一下就行了!”

张帆淡然答道,此语立即缓解了许大茂的困境,后者连忙陪笑点头。

“就是就是,我跟张科长之间的情谊非比寻常,他这么看得起我,自然不会太过客套……呵呵呵…”

言罢,许大茂默默归位,悄悄擦拭了额头冒出的冷汗。

刚才一瞬间,他已经察觉到今天的饮酒氛围有些不对头。

张帆与李副厂长之间的气氛,简直刺鼻得难以忍受!

作为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许大茂自然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少说为佳,随机应变才最保险。

眼看着张帆帮许大茂解了围,他自己却没有打算轻易收场。

转而又朝着李副厂长来了个突袭。

“话又说回来,许大茂给我敬酒,应付一下也就罢了……”张帆半眯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过如果是你,李副厂长,给我敬酒,我无论如何都得赏脸喝一口!”

言毕,本来还谈笑风生的宴席上,立即变得针落有声般的寂静!

人们放下手中的筷子,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望着张帆。

李副厂长在单位里素来名声不佳,是个极度要面子、不讲情理的人,尤其是心胸狭窄到了极点,即便同桌都是厂里的领导,也不愿意平白无故招惹这种角色。

因为他们明白,李副厂长虽本人不堪,但其后有一位厉害的岳父。

如此一来,这位张帆科长胆子还真不小啊!

竟敢在这种场合公开对李副厂长如此言辞?纵有才能,也不必这么刚猛啊!

他的每句话都透着上级对下级的命令腔调,要求李副厂长安副科长敬酒,同时还暗讽这位副厂长在其面前,也未必比放映员许大茂更有面子。

顶多值得他抿一小口酒而已。

狂妄!这实在太狂妄了!

而杨厂长则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夹着碟中的葱油海参自娱。

许大茂早已被吓得浑身冷汗直淌,心中暗叫张帆千万要克制,他不知道张帆真正的背景,虽然看到张帆似乎背后有杨厂长的支持。

但认为如果因为这件事冒犯了李副厂长,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你的胆量倒真是不小?!”

李副厂长面色铁青,如同锅底一般,手中的玻璃杯也被捏得快要碎裂。

瞪着充血的眼睛,抑制着 ** 桌子的冲动,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是哪根葱吗?也配让我给你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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