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警惕的看着四周,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无法预知可能发生的危险。

内屋,女子站在药柜旁,愣神发呆。

“三小姐,你又何苦?”一老头从后屋走来,看着女子,关切道。

看来,眼前这个女子,便真的是离非了。

老头身着粗布麻衣,却不凡俗,虽满头银发却眼中精光。只是那表情,却透露着不正经。

“说来容易,那你倒是别躲在这里啊。”离非戏谑看着老头道。

“诶呀……你这性子倒是没变。”老头摇摇头道。

离非懒得跟他拌嘴,走到躺椅边,旋身躺下,眉头微蹙看着一旁药架上各种药瓶,愣愣出神。

从齐云山出来后,她想过去找易上域,可自己也清楚,自己这身魔骨,恐会给易上域带去无妄之灾。幸得还有这个逃离到北漠的老头可以投靠。

这老头,便是与毒心仙师曾齐名,几百年前销声匿迹的妖族长老,唐逸。

与毒心仙师不同的是,唐逸用药用毒从不遵从什么人性,甚至有悖人伦,人族一直最为看不起他但也一直未能抓住他。还偶有人族重伤之人求救于唐逸,只是这唐逸秉性古怪,害人救人全看心情,故而人送绰号唐老怪。

这唐老怪虽说对任何人都无比随意,唯有离非之母莫解雨例外,珍重而珍惜,便是与越百离在一起时也是时时护她周全,只奉她意。

对离非,也是爱屋及乌,什么过分要求,通通满足,她养成这上天串地的性子,自然少不了唐逸的过分宠爱。

也正是有了唐逸的帮助,离非才能经过短短三十天,脱胎换骨,隐下魔骨,回归正常人类。只是,她是曾经的离非,也不再是曾经的离非。这魔骨虽隐下,却无法退去,只能永生相伴,甚至再次唤醒。

无人可以想象,在这三十日之内,她经历了怎样的蚀骨之痛,也正是那段暗无天日,才彻底改变了她的气息。

这换骨褪魔之法,须以数百万毒之虫进入骨髓,助以仙法灵力,一点一点啃食身骨再悉重造。万年来,化魔之人无一敢用此法,且不说绞骨之痛难以承受,如若失败,便会被百虫吞咬得一分不剩。

在离非找到唐逸时,他本是想让她就这样活着,只要护住心不被魔化,便能如现今无二。可拗不过离非的再三恳求,提了这方法,本以为可以吓退她,却不想,却是坚定了她想褪骨的念头。

屋外,易上域像个孩子般乖巧依靠在角落。

唐老怪自窗缝看了看坐在院角的易上域二人,回头看着离非叹息道:“你和你母亲这喜好还真是一模一样,看中的都是人族的。”

离非仍旧沉陷在思绪中,并未给以回应。

唐老怪也不生气,自言自语继续道:“这魔城之中,危机四伏,还都是些阴险的玩意儿,他就这样在外面待着,要是哪个好事儿玩意儿招惹他,就算他再厉害,必然也会受伤,再有万一,那一身仙法修为恐会受损严重啊。”

最后一句,唐老怪故意声音抬高,眼睛瞅着离非,等着她的反应。

果然,离非身体微微一震,双拳慢慢紧握。北漠是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

“丫头,不如我去将他们带进屋。”唐老怪适时继续道:“你且放心,必然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可好?”

见离非未有任何回应,唐老怪哎呀叹息一声,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听闻脚步声,清风警觉起身。

看了眼清风,唐老怪看着仍坐地上的易上域道:“易庄主这定力果真不一般,见人而来竟毫无波澜。”

易上域看着唐老怪颔首点头,眼中透着精光。

“老朽虽久居这破院之中,对外界却也并非一无所知,易水山庄都不知,那老朽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唐老怪看出易上域的意思,不慌不忙解释道。

“只是,易庄主这般人物坐在院中,恐怕引来不速之客。老朽这小院恐经不起折腾,如不嫌弃,还请进屋休息,如何?”

易上域眼中流露出惊喜,起身作揖道:“如此,便打扰老人家了。”

清风木木的跟上,还没缓过劲来,这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没法接受了,放寻常哪有这样的庄主。

这屋外面看着普通,内里却大有乾坤,外屋就放着个吃饭的桌椅,便是各类草药。内屋除了休息的躺椅,便算是瓶瓶罐罐。

虽然用仙法做了掩饰,但易上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在里面还有房间,恐怕那里面才是眼前这个老人的秘密所在。

只是,离非既然在这般状况下来了这里,虽听了莫水在此处的遭遇,也没法对此人产生厌恶。

见两人入内,离非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失礼,还请姑娘见谅。”易上域上前作揖道:“还得感谢不计我二人莽撞,收留在此。”

他不想再去强求她承认,她的变化,定然是有原因的,他需要给他们之间一些时日。至少,找到了她,这便够了。

清风知道易上域肯定了眼前人是离非,却仍想不通为何庄主如此笃定。

“你无需谢我,是这老人家心善收留你,与我无关。”离非语气冷淡回道。

唐老怪看着这尴尬的气氛,赶紧插嘴道:“我这院子平日里也不来客人,所以只有一间多出的房,你二人就此将就一下吧。”

“感谢老先生妥帖安排,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易上域谢道。

“唐老怪。”离非冷漠抢答。

气氛更尴尬了,清风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唐老先生,那就不多叨扰,我二人便先回房休息。”易上域轻声道。

“哦……好,好。”唐老怪赶紧带着二人去了东屋。

走出前,易上域回头看了看离非,仍旧看着药架子方向,沉默着。

如此模样的她,让他心疼不已,想关心她,安慰她,却无法靠近她。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敢去想。

躺在床上,他辗转难眠,和同样无法入睡的她一样。

唐老怪坐在自己房中,对着手中的泥人说着话:“你说,你只希望她快乐幸福,不要像你一样。现在,我这样做不知道对不对。这小子,看着不错,只是放在他们两人前面的路,太难了。”

这个泥人,像极了莫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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