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闻言朱游检大笑了几声,手掌一摊,想了想,又收回了拇指和食指。
魏忠贤自以为会意:“三十万两银子?奴才明天就交付内帑。”
他心中不以为意,区区三十万两罢了,这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可他没想到,面前的皇帝却摇了摇头,心头不禁一震,迟疑道:“三百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啊,要知道朝廷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百多万两银子。
心中愁的直叫苦,可脸上却不露分毫,咬咬牙心一横,想道大不了就找自己那帮子子孙孙,凑一凑,总归还是过得去的。
“好!蒙陛下信重,容臣一段时日,一定凑足!”
“好!魏伴伴不愧为我大明肱骨,忠心可鉴,届时将那些舍家捐银的忠臣细报上来,让朕心中有数。”
“是!陛下!”
“此乃第一件,至于这第二件......,朕思来想去,满朝上下只有魏伴伴你能办。”朱由检悠悠开口。
魏忠贤不明就里,但还是抱拳行礼道:“但请陛下吩咐。”
突然朱由检话锋一变,面含杀机,语气森然:“据报张家口一带,有不法商人以范家范永斗为首,走私大批粮草武器物资,经大漠草原输送至辽东建奴处,此举无异于窃国叛君,谋害家国,朕欲将他们碎尸万段。”
“然其中所涉仍甚广,不乏宗室勋贵重臣参与,魏伴伴可愿为朕解忧?”
这话一出口,乾清宫内更添几分寒意,王承恩咽了咽口唾沫,心中疑惑,主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自己一直跟随在侧,没听说过这事啊。
魏忠贤嘴巴张得老大,完全被朱由检说所说震惊了,可冷静下来后,明白这担子得接,哪怕会得罪不少人,这是陛下的意思,我有什么好怕的!
“奴才明日就安排人去调查。”
“嗯,不有什么负担,有事朕替你扛着,退下吧。”
“是”
魏忠贤行礼,后退数步,这才转身离去。
步至殿门处,又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朕既是万岁,魏伴伴就不要叫九千岁了吧,生祠也不要再建了。”
闻言魏忠贤已踏入殿外的左脚立时一顿,转身跪下又磕了一会头,这才离去。
“陛下,这......”王承恩张口欲言。
朱由检挥手制止:“不必多言,去,再去叫锦衣卫田尔耕,许显纯,骆养性,李若涟来。”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身影,朱由检暗思,锦衣卫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久,田尔耕,许显纯,骆养性,李若涟联袂而至,四人在殿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水雾,都不知道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田尔耕,许显纯更是躁动不安,神色晦暗,以为要大祸临头。
谁不知道我们是九千岁的人,多少东林大臣死在我们手中,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魏公公倒了,东林党那帮人又要上台了,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不禁互相对望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可当他们从乾清宫内走出来的时候,一反先前的萎靡低落,反而步伐矫健,满面春风。
“咳咳,陛下亲点李兄弟为指挥使,又命骆兄为同知,真是英明神武,慧眼识才啊。”田尔耕脸上笑容怎么都止不住,方才在殿内他和许显纯,虽被陛下严厉训斥了几句,又降了自己一级,可他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陛下的话还如犹在耳:“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只听圣命,过往种种不必再言,朕既往不咎,往后用心办差,为朕效力,自然无事。”
还特意提点自己和许显纯:“你二人朝野内外非议甚多,日后需洗心革面,只为朕办事,若再私自结交他人,必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这个他人是谁,自不必言,他和许显纯都听出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再跟魏公公混了,现在改朝换代了,要跟他这位大老板混!
一旁许显纯也是笑意不止,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日后我等定要为陛下效死力。”
李若涟则是神游天外,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了?而且还是陛下亲自点将!右手抬到脸上,用力捏了一把,真疼啊,真不是在做梦。
骆养性则面无表情,他世袭锦衣卫千户,如今陛下刚登基,正是用人之际,提拔他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对李若涟另眼相看,乾坤独断让他做锦衣卫的老大,论资历,论能力,这个人哪一点比得上自己?他不服啊。
可他哪知道,他的陛下是来自后世,李若涟在北京城破时,率一众忠心的锦衣卫战死崇文门,而骆养性自己先降大顺,再降大清,这样的人,朱由检怎么可能委以大任,不过是将就用一下罢了。
待四人走后,乾清宫中灯火摇曳,只剩主仆二人,夜已经很深了。
王承恩再度开口:“陛下,该歇息了。”
可朱由检像是没听到般,走出了殿外,任由冷风掠过,慌得王承恩连忙追上:“陛下,外面天凉,还是回殿里吧。”
被冷风一吹,精神为之一阵,他越发清醒了,哎,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土地兼并,内忧外患,士绅不纳,党同伐异,天旱水灾,贪污腐败,诸王暴奢,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无力感,我真能做到吗?
经过短暂的怀疑后,望着夜空中依稀的残月,目光渐渐凝实,不!我一定能做到!否则这最后一个汉家王朝,会在自己手里倾覆,无数百姓被屠,剃发易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王承恩看着立在白玉阶前,穿着单衣的朱由检,取来一张毛皮大衣为他披上。朱由检顿时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心中有些感动,回过头来对王承恩笑道:“大伴,辛苦你了。”
闻言,王承恩连忙道:”陛下真是折煞老奴了,能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分。”
可接下来朱由检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大伴,务必要掌控好紫禁城啊,朕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话说完,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管他什么反应,径直步入殿内,徒留他一个人在寒风中呆愣凌乱。
什么?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有人要对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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