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灯火通明。

高适端起一杯酒,看着李璘诚挚道:“李判官有担当,我佩服。”

“来,我先干为敬!”

李璘今日主动站出来,承担减少粮食供应的责任,让高适对李璘的印象又改变了不少。

“高都将。”李璘笑道:“酒不多了,粮也不多了,咱在这苦中作乐啊。”

“但是——”

“这次有死无生,谁顾得了那么多?”

他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哥舒翰则眯着眼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判官和那些被圈禁的猪猡不一样。”

现在,哥舒翰和王思礼的言谈举止越来越没有禁忌。

“哈哈哈,多谢大帅,来,我敬您一杯。”李璘又端起一杯。

“永王,大帅有恙,恐不能饮酒。”王思礼连忙劝道。

“思礼,你这记性,叫李判官!”哥舒翰瞪了眼王思礼,迅速拿起酒杯,“我这身子骨撑不了几日,差这一杯酒吗?”

连日的心力交瘁,导致哥舒翰病情加重了不少。

因李璘担心有将士发现军中高层饮酒,从而有怨言。所以这场宴会没多久就匆匆散了。

高适到城墙上面视察了一圈,见无异样,便回营休息。

刚躺下,李璘却进来了。

“李判官,有事?”高适道。

“有。”李璘点点头,“按这情形,潼关迟早要丢,高都将可想好了退路?”

“退路?”高适冷眼道:“自当与潼关共存亡。”

他直勾勾看着李璘,“你是永王,和我们不一样,城破前可引骑十余回长安,我会说服大帅同意的。”

高适的话让李璘很感动,他深深觉得高适的气节与胸怀非常人所及。

只是,李璘苦笑道:“谢高都将好意,但我若那样回去,会被杨国忠弄死的。”

“我有一计,请高都将听。”

“请说。”

李璘缓缓道:“叛军在长安和军中皆有内应。粮草用尽之日,必是叛军攻城之时,我们提前一日弃城而去,回师长安,杀杨国忠,开粮仓,加固防御,严阵以待。”

“你——”高适大惊,这李璘怎么和王思礼一个尿性,不整个大事不罢休?

这与造反何异?

“且听我说完。”李璘继续说道:“高都将乃是知兵之人,我们都知凭长安现在那点人马和三脚猫将领,断然守不住。”

“实际上,杨国忠自己也清楚,你真的以为他会和圣人死守?”

“什么意思?”高适有些疑惑。

“我认为——”李璘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潼关一旦破之,杨国忠会撺掇圣人弃长安而逃。”

“什么!”

高适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你这个推测实在是......”

“别到处说,我就当没听到过。”

高适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李璘会被发配到潼关来。

心道这永王真是屡屡语出惊人,皆为犯禁骇人之语,难怪落得如此下场。

李璘见高适如此,便不再勉强,拱了拱手,“高都将仔细想想吧,我从不胡言。”

“打扰了,明日见。”

言罢,他便退去了。

李璘很清楚想要一次性说服高适是不可能的,王思礼肯定没问题,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哥舒翰打定主意要战死在潼关,不关心或者说是默许这件事。

等哥舒翰一死,军中高层唯有王思礼和高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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