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匆匆而过,期间发生了诸多事宜,有商队乘船遇莫名夜浪,葬身鱼腹;有行伍兵甲入山林,只余残骸营房:有酒肆火拼,修士殒命;有杀人夺宝,陋巷冤魂;有春宵一刻,长眠胭脂坊;更有甚者,夜袭府邸,鸡犬升天……棺木连廊,引得仙门巡查使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只余四十八家了,死得倒是干净。无迹可寻,好个无迹可寻!”赵勋将卷轴递于蒙面女子,脸上多了几分冷意,“未曾开战,便去了二成,千年来尚未有之。”

“先行干掉主事之人,官道设卡,断后替后援。王战起始,即可不战而胜。少战一轮,免去耗损,隐藏实力,便是先机在手。”赵冲冷哼一声,“只是谁又知道第一轮对战顺序,不会与人做了嫁衣?”

“对战之序乃是由北离宫烛枫道人推演所得,封禁之后由雷霄宗天狮王项刃协同带来,寻常人等岂能见到。”

“那便无来由了,全凭喜好不成?”

“你可知天机术?”

“天机术?天道缥缈,时准时不准的玩意,可信?”

“烛枫道人的推演之法并非不传之密,若是有人能循迹推演,便有七成概率窥得全貌。”

“七成?”赵冲脸色微变,“足以放手一搏了。”

“安丘长老,幽兰阁可有推演之术?”赵冲俯首一拜,虽知渺茫,还是带着一丝期待。

“别问了,姥姥不许我推测,不然我都可以把晋王算出来。”小女娃子嘟着嘴,一幅才不尽其用的委屈,看得赵冲嘴角抽了抽,没敢搭话。

“无稽之事,休要当真。二王子若要对战图,沿街可有不少铺子出售,只是上亿种对阵图,你选上哪幅便看机缘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做些准备。”柒霜宠溺的揉了下小女孩脸颊子,忽然想起一事,黛眉一皱,“你那个黑壮供奉还躺着吗?”

“柒仙子对其很感兴趣?”赵冲讶然。

“随口问问。怎么?不方便?”

“柒仙子言重了,前几日,莫先生前去探视过,送了几味药材,观其气色虽萎靡不振,但吐纳有力,应是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可能!”

“嗯?”

“失礼了。”

“也许是莫先生盼其早日康复,看走眼了。”赵冲打了个哈哈,自己倒是疏漏了,这些时日忙于情报,编阵,操演,手下人手充裕,早将楚江抛之脑后了,“他至今未出过房门,倒听闻这些时日,有具傀儡常出没于静安殿与藏书阁之间。”

“傀儡?”

“报!”一道高喊声突入耳膜,随之漆甲军士快步跑了进来,“禀报王上,三公主,驸马爷已入宫门!”

“三姐还真是打着点回来啊!咦~驸马爷?宋奇秀?修仙不成倒是回来了。怎的,不会是来凑热闹的吧?家里可没啥富余资源调拨给她啊。”

“赵秦,对你三姐,修得无理,再让我听到一句废话,拔了你的舌头。”

“是,大哥。”哼,打小偏心,本性难改。

“宋奇秀......怕是来者不善。”赵冲皱着眉头,这个妹夫也是许久没见了。

“若是凤儿独自回来也就罢了,在外经营不趟这浑水也未尝不可。宋奇秀,哼......可有生面孔?”赵勋对这个女婿似有诸多不满。

“有三五个形似修行之人,驸马爷对其恭敬有加,好像来自洪州。对了,为首之人腰间挂着落鸦令牌,似有一个乌字。”

“洪州?落鸦令?”

“洪州陈家有千机门支持,广寒城外两百里便是乌霞山。”

“宋奇秀入了乌霞山?”

“妙啊!一门忠烈,孝顺女儿投了乌霞山,英雄长子拜了冰凰书院,小儿子忙着聚拢丧家之犬。”刘子墨衔着狗尾草,“天道好轮回,岂会饶了谁。”

“你......”赵秦铁青着脸,就你幽兰谷清高,助二哥而不顾我等。我命由我,不趁着门阀大乱收拢残部,我哪去寻高阶修士替我出战?即便败北,搏个排名,也好挑选领地州县,半生无虞。大丈夫岂有岁岁仰人鼻息之说?幽兰谷我得罪不起,土大王当当也逍遥自在。

“宣她进来。”

“是!”

不多时,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美妇携一俊朗男子并肩前来,其后跟着衣服各异的四男一女。

“拜见父王。”

“拜见晋王。”

“好!凤儿,过来坐,让为父好好看看,最近可清瘦了不少。”

“谢父王。”端庄美妇朝着赵宏赵冲略一施礼,款款而行,如孩童般挽起了赵勋的胳膊,撒娇道:“女儿在外数月,甚是想念父王。父王可有歇息好?你瞧这头发都斑白了许多。是不是大哥二哥又惹您生气了?”说着不忘瞪了一眼两人。

赵宏赵冲尴尬的一笑,这场合可不是家族聚会,妹妹游走天下,还是改不了少女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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